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银魂)松下物语 作者:KenDmr 文案 「漫长生命,从今往后,与你分享。」 披着「乡村爱情」外皮的两只老怪物的日常故事,有女主的女儿(伪),私塾的孩子,宇宙的朋友,天道众,天照院等等人物串场。 两只老怪物都以为对方是普通人 食用需知: 1.女主苏苏苏,金手指粗大 2.男主松阳老师,不是虚 3.正文第一人称;结局下和番外第三人称 4.全员he,剧情会被蝴蝶,万事屋永存 5.已完结,小概率出现番外掉落 内容标签: 乡村爱情 少年漫 银魂 搜索关键字:主角:弥生 ┃ 配角:松阳,栗子,银时,桂,高杉,江华…… ┃ 其它:银魂,松阳,龙脉 ==================   ☆、一只松阳   我站在萩城某家有名的甜品店前发着呆,耳边响亮刺耳的哭闹声并没有让我觉得烦躁。这在过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演一次,我已经习惯了,时间久了,哭闹的人自然会累得停下来。   “噶酱……”   哭声转为抽噎,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我垂眸看着小手扯着我衣角的小女孩,等着她的下文。   “……我想吃樱花团子……”   果然,期待会有其他发展的我还是太天真了。我有点无奈,如果她能够换点别的要求就好了,就在刚刚,甜品店的老板告诉我,最后一份樱花团子已经被别人买走了。哦,对了,忘了说了,这个小女孩名叫“栗子”,我和她是「明面上」相依为命的母女。   “栗子……”我伸手轻轻将女孩的手从衣角上扯下攥在手心,然后蹲下身耐心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刚刚你也听到了,最后一份已经被买走了,我们换一个,好吗?”   我想我这样的让步已经很不错了,若是放在过去,我是绝不会理会她的无理取闹的。   “……我……”女孩眨巴着还带着水汽的大眼睛,怎么看怎么惹人怜爱,然而我没有错过那双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牵着她的手瞬间施力,另一只手温柔地抚在她脸颊的一侧,我声音轻柔道:“栗子会乖乖听妈妈的话,对吗?”   只有我和她清楚,此刻我的眼中除了严厉的警告,再没有其他任何情绪。   “……嗯。”   她垂下了头,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我知道她的眼中一定溢满了懊恼和不满。我无所谓地笑了笑,起身象征性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准备回家。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又有点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弥生夫人,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们这里有一袋多出来的樱花团子。”   我转身看向那人。清俊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给人一种极好相处的感觉,然而那双灰绿色的眸子深处却仿佛隐藏着其他东西,不刺人也绝不是能任人欺负的软弱。   吉田松阳,几年前搬来松本村的教书先生,开了一家名叫“松下村塾”的私塾。不严格地说,我们算是邻居,虽然中间隔了一块田地。   我看了看松阳先生手里的纸袋,又看了看跟在他身边的三个少年。那个银发卷毛的孩子臭着张脸,我记得他叫坂田银时,是个嗜甜如命的孩子,每次来甜品店都能看到他的身影,风雨无阻。   “松阳先生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如果因此剥夺了另一个孩子的心爱之物,我们实在是……”   ——过意不去。   最后四个字没有说出口,因为有人打断了我的话。   “阿银我虽然喜欢甜食,但是一样东西吃多了也会腻的啊!”耷拉着一双红色的死鱼眼,少年挖了挖耳朵,不在意地说,“……果然,女孩子哭起来就是场灾难。”   我下意识回头去看栗子,然而她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反倒是借着我的身体遮挡,偷偷打量银发的少年。我觉得有点稀奇,我打算回家了再好好询问一番。   接过松阳先生手里的纸袋,在得知他们还有事后,我颇为遗憾地牵着栗子返回。村里进城的大路只有一条,我还想着能和松阳先生好好聊一会儿呢。   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了,我熟练地点燃炉灶开始做饭,而栗子就捧着那袋团子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看着我忙碌。   “我说,弥生你不会是对吉田松阳一见钟情了吧?”   我看了眼吃着樱花团子一脸满足的栗子,没有回答。确实松阳先生无论从长相上还是性格上看,都有吸引年轻异性的资本。听村口的阿婆说,他刚搬来的那段时间,村里很多年轻姑娘私下里都在谈论他。可惜,人家的心思并不在此,我想他应该是把所有的关注点都放在了「教书育人」上。   不可否认,我有想和他拉近关系的私心,毕竟松下村塾后边田地的蔬菜长势相当不错,不像我种的那一圈半死不活的,我很想向他取经。   “难道神经病和神经病之间都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吗?!”   我疑惑地瞥了眼自说自话的栗子,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你别看吉田松阳一副普通的教书先生模样,他背后的故事可复杂多了,”栗子支着下巴,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向我解释,“唔……概括来讲其实就是两个字——「精分」。”   精分?精神分裂?多人格障碍?   我有点小小的惊讶,没想到看上去阳光的松阳先生竟然也会有这样带着灰暗色彩的秘密。我不免猜测,是否是想要斩断和过去沉痛经历的联系,所以松阳先生才选择来到这个偏僻的小村落。   蒸汽升腾,溢出的饭香将我的思绪拉回。我不再思考这个问题,猜测终究只是猜测,事实的真相也许我永远不会触碰到。至于栗子是如何知道这种事的……过去的经验让我从不怀疑她探听八卦的能力。   “……真是不明白……那些人都是瞎了吗?竟然会觉得你是个柔顺贤淑,顾家持家的好女人。”   栗子还在那边絮絮叨叨,她的话题不知何时已经跑离了吉田松阳,转而说起了我们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的事。一个女人,或者说一个容貌不差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突然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定居,总会引起旁人的关注。   我无所谓地笑了笑,栗子的吐槽其实挺多余的,如果伪装骗不了别人,那还叫伪装吗?我们曾经骗过那么多人,这样一个淳朴的小村庄,人与人的交往并没有外界那么弯弯绕绕,又怎么会将人想得复杂。更何况……我是真心喜欢这里,我与村民的相处可没有半分欺骗,顶多算隐瞒。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忍不住向老师下手_(:з」∠)_ 女主是和虚、江华一样的存在,算是最早的阿尔塔纳生命体,吞噬了母星得以在宇宙中旅行。 ps:有奖竞猜——在正文结束前,第一个猜出女主未来亲女儿的cp,可以指定一个番外哦_(:з」∠)_ pss:请不要大意地用留言像我开炮_(:з」∠)_   ☆、两只松阳   地里的菜叶蔫哒哒的,我无奈地看着又一批即将被我养死的菜,挫败感油然而生。如果不能做到自给自足,那么就要每天去城镇买菜,说实话我不太想走那么远的路。   其实,我也可以向村里的人购买,但是这些淳朴村民的善意我总是招架不住——最后,他们不会收你一分钱,你若硬塞,他们反而觉得你是不把他们当朋友。   蹲下身,戳了戳软趴趴的菜叶,突然一滴水珠落在了我的手背上。我愣了愣,难道这菜还学会了流泪吗?事实证明,会哭的不是地里的菜,而是天上的云——下雨了。   雨水是一瞬间落下来,再一瞬间变大的。我躲闪不及,也无处可躲,冰凉的水珠顺着脸颊脖颈钻进衣服里,湿意很快就覆盖了全身。我并不讨厌雨,也不讨厌被打湿,我只讨厌湿衣服紧贴皮肤的那种仿佛被束缚的感觉。回头看了眼屋子的方向,我最终还是决定留下看看有没有还能抢救一下的菜——反正已经湿了一身了,而我也绝不会因此生病。   “弥生夫人?”   当我换了个地方,蹲下身准备继续寻找的时候,一个绝不可能出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雨水被油纸伞阻断,我仰头看着他,我想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   “弥生夫人,雨势要变大了,我送你回去吧?”   骨节分明的手向上摊开,伸到我的面前,从我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面的老茧,很明显那是长时间握剑留下的。我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搭上了那只手,站了起来。   吉田松阳一定不明白,为什么下着那么大的雨,我不仅不去躲雨,反而继续留在田地里。我很高兴他没有问我,因为我不知道如何向一个普通人解释我的想法。   屋子的正厅里,栗子正撑着下巴,无聊地翻着一本书。看到我一身湿地回来,她一点也不惊讶,反倒是在瞄到我身后的吉田松阳时,她那双浅棕色的眸子几乎就要瞪出来了。   “不要瞎想。”   直觉她一定是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我抬手拍了下她的脑袋,低声警告一句,然后回房去换衣服。   当我换了身衣服出来后,我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栗子一改往日懒散的样子,端坐在桌案前,一本书摊开在上面,松阳先生指着书上的某处正向她解答着什么。   松阳先生不愧是松阳先生,「教书育人」的光芒跟着他走到哪就照耀到哪,连一向对学习不感冒的栗子都逃不过。   “你们在聊什么——这是给我准备的?”   我走近他们,正打算加入他们的话题,却在下一秒被桌上的三杯热水吸引了注意力。我和栗子很少烧热水,因为不需要,那么这只能是——   “淋雨后喝姜茶可以驱寒,我看夫人您的家里没有生姜,也没烧热水,所以就擅自起了炉灶。”   松阳先生的话语中满是诚恳的歉意,我觉得他实在是太客气了。他并不需要道歉,反倒是我应该说一句谢谢。   “您太客气了,松阳先生。”我捧起一杯茶,微烫的暖意从手心蔓延到心底,“如果不是您,我大概就要淋雨回来了。——您刚刚是在教导栗子吗?”   随着我话题的转移,松阳先生将目光放到栗子身上,他微微一笑,眼中有着对孩子的肯定和期许:“栗子是个聪慧可爱的孩子,夫人您有这样的女儿,真的很让人羡慕。”   羡慕……吗?   我无声地弯了弯唇角。回想遇到栗子前的那段时光以及遇到栗子后的所有,我想松阳先生说的是对的。尽管她有很多让我不满的地方,但能够遇到她却是我的幸运。   “松阳先生可不需要羡慕我,您的那些学生可一点也不差。”   无论是能力和天赋,还是对老师的喜爱,松下村塾的学生一点都不差。不过究其根本,我觉得是松阳先生的育人有道。每隔一段时间都能听到门口传来的孩子呼唤老师的声音,看到被一群学生簇拥着的松阳先生。仅仅只是远远看着,都让人觉得幸福   我垂眸看着假装认真看书的栗子,一股冲动没来由地从心底冒出,引我开口:“松阳先生,我其实不太喜欢听别人喊我「夫人」。”   “弥生夫……”   最后一个字卡在喉间,松阳先生显然被我的严肃惊到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我认真地看着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的松阳先生,一字一句向他解释我和栗子的关系:“栗子和我虽是「母女」,但我却从未嫁人生子过。之所以从不向外人解释,只不过不想惹麻烦罢了。”   我的话说完了,我想松阳先生对我的印象估计也随着这段话蹭蹭蹭往下掉吧。毕竟,就算是养女,但凡有一点慈爱之心,母亲也绝不会当着女儿的面同一个外人说这种话。   我不清楚这股冲动由何而来,但是已经吐露的话我也绝不后悔说出。   “妈妈你终于向我妥协啦?”最先打破沉默的是突然抬头,似笑非笑看着我们的栗子。她放下撑着脑袋的手,转而对松阳先生解释:“对不起,松阳先生,你不要被妈妈吓到了。她只是拗不过我整天想要她澄清我们的关系,所以才……”   “不需要道歉的。”无措的情绪从脸上消失,松阳先生宠溺地揉了揉栗子的发顶,然后转过头微笑着对我说:“那么……「弥生」,可以吗?”   我点点头,有点恍惚。   “呼唤姓名即为朋友,那么弥生也不需要叫我「先生」,直接叫「松阳」吧。”   我又点点头,然后想起了某件搁置了有些久的事:“松阳,不知你哪天有空,我想向你请教种菜的心得?”   约定了时间后,我将松阳送出了门。等我回来,栗子马上就将位置挪到了我的身边,笑着挤挤眼:“你看我这「随机应变」做的如何,弥生妈妈?”   我皱皱眉,没有回答。   “哎呀,喜欢一人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你干嘛不承认?”   “你就那么希望我喜欢上他?”   我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我不明白她为什么执着于此。之前她对待坂田银时的态度就让我很奇怪,现在又是吉田松阳,我总觉得她知道一些很重要的事,却没有告诉我。   “……装什么装……”栗子撇撇嘴,移开视线,“以前你可是连那种足矣腐蚀一切的重度酸雨都敢淋的人,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怔愣了下,捧着杯子的手不自觉收紧。栗子说得对,我本是个固执,或者说极度自我的人。一旦我下定决心的事,除非我自己改变主意,否则没人能阻止我。   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那么轻易被吉田松阳说服,自然而然就放弃了坚持。我可以肯定,这种改变并非来自「喜欢一个人」这种情绪,至少现在是如此。   “松本村很好,这里的村民也很好,松阳……他也很好。”   变化是从来到松本村后开始的,这是我唯一能确认的,我也只能这么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栗子:种菜需要肥料,你又不挑粪,能养好? 弥生:原来如此! 栗子:……你都不知道的吗?你不是去问过的吗! 弥生:他们只说需要「补充营养」,再具体就不说。 栗子:那你之前浇的都是什么? 弥生:我的血,星球的生命之力,我想足够营养了。 栗子:……打死我也不吃这菜,养活了也不吃!!! ps:村民们觉得和这样一位夫人谈论「肥料」,莫名说不出口。   ☆、三只松阳      菜地里与松阳的一番交流让我受益匪浅,至此我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之前请教村民,所得到的也只是模糊的回答,我猜想他们只是不愿意相信,像我这样一个看上去出生不错的女子真的会去挑粪种菜吧。   “如果你为难的话,不如将菜地交给我帮你打理。让你一个女孩子做这种事,我也会过意不去的。”   “多谢你的好意,松阳。”我委婉地拒绝了松阳,这种事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心里压力,“比起坐享其成,我更喜欢自力更生。”   也许是没想到我会如此坚定,松阳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他笑了笑,眼中染上了赞赏和肯定:“你说得对。如果再遇到什么困难或者问题,你可以来松下村塾找我。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一定尽力。”   我很感谢他的承诺和信任,我想这个朋友我没有交错。   粪肥的来源一般是田埂边的茅厕,栗子曾经无数次和我抱怨过那里的环境恶劣,并一度扬言要回上一个星球的旧家蹲马桶数日不出来。我沉默了下,好心提醒她这样会生痔疮,收到的却是她涨红如猪肝的难看脸色。   排泄物的味道确实不好闻,搬运它也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如果你闻过比这更恶心的气味,做过比这更难以接受的事,你也会觉得无所谓了。人不过是被生活惯出来的,也自然能被生活逼出来。   不过,以上这些道理并不适用于我,因为生活并没有逼迫我做什么事。   “弥生,你真的去挑粪了?!”   当我做完一切回到家的时候,迎接我的就是栗子难以置信的目光。她捂着鼻子,跳离我三丈远,伸出根手指指着我,半天也没憋出下一句。   我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屋里洗澡换衣服。栗子讨厌一切与「排泄物」三个字有关的东西,这是她的心理阴影,我不认为这样的状态适合与她交谈。   “你这么做,松阳先生就没有劝阻你?”   等我洗漱完毕后,栗子终于坐回了我身边。她看我的眼神很古怪,像是第一天认识我一般。   “松阳有提议交给他,不过我拒绝了。我们没有理由接受对方无条件的馈赠。更何况,我并不觉得这种小事有必要拜托其他人。他也认同我的想法,并且给予了支持和肯定。如果有问题,他会随时提供帮助。”   栗子扶额叹气:“……无产阶级的爱情啊,你们不在一起没天理了。”   我不是很懂栗子的话,她有时候会说一些我从未听过的词语,不过我能感觉到她是妥协了。   “这一次不是用血浇出来的,我想一定会成功的,你也不用那么排斥了。”   “是,是,弥生妈妈——”栗子拖长音应答,她眼珠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得一脸得意,“这样其实也有好处。在「美人挑粪」发生后,据不完全统计,你在村里年轻异性中的受欢迎程度从原来的百分之九十直接跌倒了零。大家普遍表示,弥生夫人是个勤劳美丽的女子,我们都愿意和她「做朋友」。”   我无奈地看着栗子,她说的也不无道理。村里的人朴实而又热心,总有年长的阿婆在聊天的间隙向我介绍村里年轻的小伙,委婉地询问我是否有再嫁之意。我知道他们是看我一个人养育栗子太艰辛,又不好意思直言,所以才这样试探。   我很感谢他们的好心,但是我的情况不是他们想的那样简单。如果真如栗子说的那样,我想这之后估计很久都不会有人替我操心「给栗子找继父」这件事了,这可真不错。   在第一批菜成功存活后,我和栗子终于吃到自己亲手种出来的食物了。一切多亏松阳的指导帮忙,我觉得我需要做一点什么来正式地表示一下感谢。   在同松阳取经的期间,我也接触到了松下村塾的学生们,尤其是常常跟在松阳身后的三个少年。银时是个嗜甜如命的孩子,而且对草莓有一种迷之执着。桂是私塾的学霸,待人接物都井井有条,是唯一一个无论我怎么说都坚持喊我「弥生夫人」的人。高杉的性格带着点冷傲,实则是个内心温柔的孩子,我听松阳说过一些这孩子的过去。   “古往今来,食物都是最方便也最能拉近邻里关系的礼物。”   栗子的建议很不错,我们都想到一块儿去了。草莓大福是给银时的,荞麦面是给桂的,鳗鱼饭团是给高杉的,至于松阳——   「我没有特别讨厌或者喜欢的,孩子们喜欢的我都喜欢。」   准备好了一切,我便动身如窜门了。出门前,一向宅在家里的栗子破天荒选择了和我一起去。   “松阳——!弥生大美人来啦!”   我们到的时候,三个少年都在前院。看到我来,银时丢下之前还在跟他争执的高杉,率先跑去喊松阳。桂礼貌地和我打了招呼,熟练地将我和栗子带进屋内。高杉却是微红了脸,点点头,撇开视线不敢看我,感觉就像是惹事后被长辈抓包的孩子。   “弥生,栗子,你们怎么来了?”   我将手里的食盒递过去,笑着解释道:“菜地已经焕然一新,我做了一些食物带过来,想要你们也一起分享。”   话音刚落,跟在松阳身后的银时就先一步窜到我的身前,两眼放光地看着我:“食物?有没有阿银我最喜欢的甜品?”   我蹲下身,将食盒打开,露出放在最上层的草莓大福。银时非常自来熟地拿了一个塞进嘴里,又左右手各抓了一个。   “银时,你这样没经过主人同意就随便动手是不好的。”桂一脸正经地纠正同伴的行为,然后在询问过我后,端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我看向始终抱胸站在原地不动的高杉,小少年努力维持脸上的傲气,一副“绝不同流合污”的模样。我了然地笑了笑,在银时和桂离开后,才招手唤高杉过来。起初,他还坚持不动,后来在我的眼神攻势下,他败下阵来,不情不愿地走到我跟前。   “啧啧啧,也不知道是谁嘴上说着不愿意,身体倒是很诚实嘛!口嫌体正直的矮杉同学?”   我压住炸毛高杉的肩膀,摇摇头让他不要理会,然后转身温和地提醒银时一句:“银时,吃团子的时候乱说话,小心噎住哦!”   银时卡了壳,然后他的脸就因为堵在喉咙的团子而涨得通红,死命用力才咽了下去。他白着张脸看向我,眼中有着浓浓的后怕,我想今后他都不会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   高杉看了眼跑去找水喝的银时,然后抬头疑惑地看向我。我眨眨眼,很是无辜地回答。   “我什么也没做,这是概率问题和人的心理作用。”   临近傍晚,松阳将我和栗子送出了私塾,一直将我们护送到家门前。我看了眼一到家就迅速跑进屋里的栗子,转身回了松阳一个抱歉的眼神。   “今天幸苦你了,给那三个孩子特地做了吃食,还留下来帮我的忙。”   “我们之间需要说这种话吗?”我假装生气地皱起了眉,“你这样我可不会再给你们做吃的了。”   “确定是「我们」,不是「孩子们」?我那么期待,而弥生今天竟然只做了银时他们的份,我可是会吃醋的啊!”   松阳半开玩笑的话语引来我的一双白眼:“明明是你自己说的,没有特别喜欢的,孩子们喜欢的你都喜欢,好吧?!”   “哎呀,是这样的吗?”   我看着满脸无辜的松阳,挫败道:“你这样健忘,我会很无奈的。”   松阳没有回答,只是一只手覆到脑后,“哈哈哈”笑了起来。看着难得开怀大笑的他,我也被这份情绪感染,忍不住弯起了眉眼。   笑过之后,我们互相道了别,松阳便转身回去了。我目送着他的背影,不疾不徐的脚步,却在走了一段距离后突然停了下来。我以为他是有什么事忘了说,然而半转过身来的人,夕阳的余晖打在那张失了笑容的脸上,让我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弥生,你其实不需要做那么多的。”   我看着几步外的松阳,橘红的光芒映在他的脸上却没有半分暖意,那双青灰的眼睛里闪烁的唯有坚定的拒绝。我怔住了,之前那融洽的氛围仿佛不存在一般,几步距离划开一道巨大鸿沟,将我和他的关系掐死在「朋友」的边界上,再难寸进。   松阳没有留恋地转身离去,我站在原地,神色莫测。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收紧,一股郁结到难以宣泄的情绪涨满胸口。我恍然醒悟,也许真的被栗子说中了什么。   我急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跪坐在矮桌前准备写信。虽然心中有了预感,但我还是决定向我的一位朋友请教这方面的问题。   灯芯爆出一团火花,我展开信纸,提笔在最上面写下了四个字——「江华亲启」。 作者有话要说:  栗子:我要回上个星球蹲他个几个月坑! 弥生:你不担心得痔疮? 栗子:……别和我提这个词!(你不懂上辈子得过痔疮的人的痛) 弥生:(眼神狐疑)你难道真的…… ps:和基友讨论后决定让弥生挑粪种菜,所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据说老一辈有为了争夺粪肥打起来的:-)   ☆、四只松阳   江华的回信没几天就到了,取信的途中恰好碰到松阳和银时他们。我们互相打过招呼,就好像那一天的事根本没发生过,然而我知道那条鸿沟已经存在。   信的内容不长,前一部分江华向我讲述了她现在的生活。神晃总是惹她生气啊,带着神威去危险的地方之类的。不久前,她被查出又怀孕了,信是躺在床上写给我的。   我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江华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她能够幸福我也同样感到开心。   「……我真没想到,有一天你会向我寻求这方面的帮助。」   看到这句话,我眼神一凌,拿着信件的手不自觉用力。   「……与他相处让我觉得快乐,每次交谈我总遗憾时间流逝那么快,他的出现让我第一次感觉到「孤独」。当他的手伸向我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我也会如此渴望一样东西,渴望到用「拒绝」来守护。」   「……我的想法只能给你做参考,具体的还需要你自己琢磨。如果确定了,而那个人也对你有好感,那么就不要大意地上吧!(这句话是神晃硬要我加上的)弥生你的话,一定没问题。最后,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弥生你都动心?」   视线落到江华最后一句话上,我好笑地摇了摇头,将信纸折起收好。   “江华阿姨的回信?上面说了什么?你看完后有什么想法?”   “她又怀孕了。”   “哦……什么——?!”   我看着从地上跳起来的栗子,那反应……如果说是因为太惊喜而失态也太过了。   “等下!你不要转移话题!”栗子抱着仙贝袋子坐到我跟前,一脸八卦地问,“所以你对吉田松阳到底几个意思啊?”   我凉凉地看了她一眼,这一次却没有马上反驳她的话。   “……大概就是当初见到江华那样的感觉吧!不过这份感觉在之后的相处中却朝着我无法掌控的方向跑去了。”   “哦~是这样啊~我懂我懂~”   栗子抓了一把仙贝塞进嘴里,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她今天的状态一直很不正常,我敏锐地感觉到她似乎隐瞒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你这是什么反应?”   “额……”被我的眼神吓到,栗子咽了口唾沫,尴尬地回答,“我只是好奇你竟然真的会对一个普通人有这样的反应。反正喜欢都喜欢了,那就赶紧追啊,女追男隔层纱!”   栗子的解释苍白无力,但我也不会抓着她硬要问出个结果。我太了解她了,她不想说的事,打死也逼问不出。   “我要出去一下,你好好呆在家里。”   “这么晚了,你要去干什么?”   “我打算找个时间去看一下江华,你难道不想一起?”   栗子明白了我的意思,点头如捣蒜,催促着我早去早回,自己一定会好好看家的。   夜已深,黑暗成了掩盖秘密的天然保护色,我此行的目的地是萩城某处的阿尔塔那支流。龙脉的主穴在江户,而这些支流则遍布整个星球,只有与之相关的人才能轻易找到方位。   我是为了支流旁边凝结的结晶石,只有有了这些结晶石,我才敢放心带栗子离开地球。栗子的身体很特殊,只有在地球上才能像正常人一样成长生活。一旦离开地球,她就会停止生长,身体随时有紊乱崩溃的可能。我捡到她的时候她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如果不是遇到我,她大概早就死了。   地球不是她的故乡,却是我们唯一找到的,与她那个被天道众榨干的母星最相似的星球。   取晶石的过程非常顺利,我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按原路返回。当我经过一个巷子口时,突然有人伸手将我拽进了黑暗中。泛着寒光的刀刃紧贴颈侧皮肤,身体被人从后方钳制住,耳边响起一个带着恶意的声音。   “不想死的话,就别乱动。”   我已经很久没听到过别人的威胁了。自从遇到栗子,我就尽力规避一切可能带来危险的因素。假装是一个带着女儿旅行,正在寻找安全地方定居的普通母亲。看上去有自保能力,但绝不会让人联想到我曾经干翻过无数强大的存在。   只可惜危险不能百分之百剔除,这种概率事件就像买彩票一样,你不知道哪天自己就中了特等奖。   抬手箍住那只拿刀的手,手掌中传来的反抗轻得就像羽毛落在大地上。我曲起另一只手臂,一记肘击打向身后,同时松开了抓住他手腕的手。我刻意放轻了力道,免得他因为内脏破裂而死亡,我可不想劳心劳力处理尸体。   袭击者捂住腹部好一会儿又直起身,他高举起刀,富有气势地大喝一声向我冲来。我猜想他是没料到我会反抗还被我打了一下,所以恼羞成怒想要杀了我扳回自己的面子。   我有点遗憾,为什么不想活的人总是那么多呢?无论在哪个星球,都是这样。   我眯起眼睛,在刀刃斩下的瞬间,抬手直取那人握刀的手腕。恰在此时,有一道身影比我还快,毫无征兆地从左侧冒出。我感觉到身体被人向后一带,跌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最后看到的便是断裂在空中的刀刃以及袭击我的人脸上那瞬间凝固的表情。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我有点不知所措,还有点没搞懂情况,直到松阳低头看过来,我才后知后觉地从他怀里出来。今晚发生的一切明显都很奇怪,突然出现的袭击者,突然赶到救场的松阳,以及——   我微微仰头看向松阳,他的脸上没有了一贯的云淡风轻,温和笑容。压平的唇角显露了他极差的心情,原本充满活力的绿色,此刻在他的眼中却凝成了一片灰暗,落向那个倒在地上昏死过去的人。   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看似平静却压抑着无法化解的怒意。我忍不住皱眉,伸手扯了扯他的袖角,将他的注意力转到我的身上。   “你没事吧?”   我看到他凝固的脸色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支离破碎,无奈的笑意染上他的眼角。他动了动被我扯住袖子的那只手,很自然地握住了我的手腕,叹道:“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吧?你一直都那么心大吗?”   “也不是……”我很认真地思索着该如何向他解释,“你也知道,这世界很乱,我容貌也不算差,又一个人带着栗子,能相安无事过那么多年也不是没原因的。”   松阳叹息了一声,很轻很轻,却没有逃过我的耳朵:“即使如此,我也会赶来的。”   我睁大了眼睛看向他,难以置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之前,他已经用言语明确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现在又说出这么有歧义的话。我不明白是什么让他有了改变,但这样的改变是我喜闻乐见的。   “你是在担心我?”   面对我的直白,松阳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承认了:“……我确实担心你。”   “哪种担心?朋友的,还是恋人的?”   “弥生……你确定要在这里讨论这个话题吗?”   松阳的声音里有种哭笑不得的无奈,我偏头看了眼地上晕死过去的那位偷袭者先生,觉得松阳说的挺有道理,这里确实不适合谈心。如此想着,我便率先走出了这个小巷子。   夜已过半,清冷的月光撒在土路上,我和松阳两个人并肩向前走。他的手早就松开了我的手腕,上面却仿佛还残留着他指腹的温度,在微冷的夜里让我莫名眷恋。   我想起了江华回信中的内容,我决定主动打破我与松阳之间的隔阂,除非他是真心不喜欢我,主观上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否则我决不放弃。   “那个人……是佐幕派的?”   松阳的脚步一顿。   “……抱歉,弥生,我没想到他们还是对你出手了。”   “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你之前那句决绝的话,也是为了不让我和栗子被牵连才说出口的?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你对我的感情,并非只是单纯的朋友?”   松阳停下了脚步,他看向我,目光里有着我解读不出的复杂。   “弥生,你非要这么做吗?”   “松阳,你是在害怕什么吗?”   一句话直指问题的根结,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犹豫再三,终是长叹一声,说出了他的担忧:“弥生,我可能没有未来。就算我们在一起,我也无法保障和你的未来。这条路注定艰难,也注定没有结果。”   “「可能」就代表还有回转的余地,是可能性太小,所以你才不愿踏前一步吗?”松阳没有否认,我知道我猜对了。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扩大,我的脸上满是自信和坚决,“百分之一也好,千分之一也罢,哪怕是亿万分之一,只要有可能我就会去争取。如果失败了,我也不会后悔,因为我努力过了。”   “……松阳,如果现在不去抓住,难么我一定会抱憾终身的。未来不可期,不如着眼当下。不尝试一下,你怎么知道这条路是通往幸福还是苦难呢?现在就认输也太难看了!”   我紧盯着松阳,脸上笑容不变,看似自信满满,汗湿的手心却昭示我的紧张忐忑。拒绝或者答应,不会有第三种可能,是从此形同陌入还是携手共进,我等着他的回答。然而,松阳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他什么也没说,而是笑出了声。   “没想到弥生也会有那么强势的一面,真的是被你好好教育了一番呢!”   脸上的笑容收敛,松阳负手望着西斜的弯月,将他不为人知的心事吐露:“松下村塾的学生们,我是一点也不担心的。因为我知道,我只能传授他们知识,引导他们走向属于自己的道路。未来就算没有我,他们也能好好走下去。”   说到这,松阳停顿了下,回身看向我,神情专注认真:“……但是弥生,唯独你是不一样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份心意已经不再单纯,而我的坚持却是——如果注定没有结果,那么就永远不要开始。”   “那么现在呢?你还坚持吗?”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虽然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但我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   “无论未来如何,今后的人生,我想和你分享。弥生,你愿意吗?”   幸福的滋味从嘴角开始一路向上蔓延,这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漫长的生命,居无定所的漂泊,过去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为了和他相遇。明明是笑着的,喜悦而欢快,眼眶却莫名湿润。   “我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弥生不知道的事) 弥生走后没多久,她们家的门就被敲响了。栗子跑出去开门,却发现来的人是吉田松阳。 栗子:松阳先生,您怎么来啦? 松阳:我来找弥生讨论关于让你去私塾上课的事。 栗子:(脸色尴尬,知道是自己偷窥他们上课被发现了)妈妈她刚刚出去,去城里了。 松阳:(脸色一沉)这么晚了,她还跑去城里做什么? 栗子没回答,松阳也没追问,他嘱咐了一句就转身走了。栗子远远地看着松阳走过松下村塾却没有进去,那个方向恰好也是通往城里的,脚步……似乎还有点急? ————真-作者有话说-分割线———— ps:栗子是阿尔塔纳的变异体,在母星以外的地方会停止生长,无法进食(无意识地吞食异星阿尔塔纳而始终有一种饱腹感,俗称吃土),而且身体随时会崩溃。在将死之时被弥生救了,地球是她们找到的唯一和栗子母星一样环境的星球,栗子在地球上就是个会正常生长死亡的普通人。 ——基友补充的人设 ps:感情戏太费脑子了,我明明是只单身狗啊,摔! 栗子:不对啊!你过去所经历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遇到我? 弥生:(微笑)遇到我你才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你觉得呢? 栗子:……(很有道理,无力反驳)   ☆、五只松阳      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栗子一看到我就飞快地跑过来,很明显这丫头一直等到了现在。   “我不是说过,如果时间晚了就不用等我吗?熬夜小心长不高。”   “因为我关心你啊!”   栗子笑得一脸讨好,我觉得她关心的另有其事。既然我和松阳的关系已经确定,那么有些事也必须向栗子交代了,正好也能满足这丫头的八卦之心。   “你做好准备,再过不久,你大概要改口叫松阳「爸爸」了。”   我以为栗子多少会有点惊讶或者别扭,因为严格来说,她的生理年龄已经和看上去大概二十多岁的松阳差不多了,特殊的身体状况让她维持这个幼小的身体很久了。遗憾的是,这丫头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反而还有点庆幸。   “你接受的还挺快的?我还以为你会不习惯。”   “这有什么不习惯的?改口就改口,反正他的年龄都……”   “你说了什么?”   “不,什么都没有!我很愿意叫松阳「爸爸」!”   栗子掩饰的手段太生硬了,我笑了笑没有追问。未来我们估计是要搬到松下村塾去的,有些事必须要先和她交代清楚。我不想松阳知道我的身份,地球人短暂的生命,我会陪他走到最后。也许那个时候我会选择在他的身边结束我的旅途,也许我会怀抱着这份感情开始新的旅途。   知会了孩子们后,婚礼就提上了日程。我觉得一切从简就可以,仪式与我来说可有可无,如果不是考虑到周围人的看法,我大概就直接搬过去了。松阳对这些也不是很在意,于是在四个孩子的见证下,我们举行了最简单的仪式就算是在一起了。   等到我带着栗子搬到私塾里后,我和松阳便抽空拜访了关系不错的几家村民,将我们的事告诉了大家。村口的阿婆既遗憾又欣慰,她说这下不知要有多少年轻小伙和姑娘要心碎了。   很多姑娘心碎我理解,年轻小伙又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栗子说过,在「美人挑粪」事件后,我已经不是村里最适合娶回家的女子之一了。   “弥生大美人,我早就说过就算松阳会结婚,成为我们师母的也一定是你!阿银我可是始终坚定不移站在你这边的!”   “这样啊……那真要谢谢银时你的支持。”   我一边晾着床单,一边等着银时的下文。无事献殷勤,这小子的段位还不够啊。   “那个……弥生,看在阿银我那么给力的份上,甜品食用规则可不可以放宽到每天一个?”   “不可以哦!每周四次已经很多了,再不知节制,银时你不仅会蛀牙,还会小小年纪就得糖尿病。还有——”我将视线转到栗子身上,微笑着警告她,“栗子你也绝对不可以投喂银时。”   之前,松阳就有告诉我,他很担心每天银时的糖分摄入量会严重超标,特别是还有栗子时不时的投喂。他虽然有做过限制,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总是收效甚微。   “……如果让我知道了你们偷偷多吃,那么这些多余的摄入将从你们节日庆典的特别甜品上扣除。”   看着被抓住命脉而瞬间变乖的两人,我满意地点了点头,抱着空桶离开了后院。   「特别甜品」是我和松阳一起专门为过节而亲手制作的,这样的限量特别款再加上「老师亲手制作」的名头,往往最能吸引私塾的学生。我很庆幸银时是一个有品位的甜食爱好者,这让他就算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也绝对不会冒着失去「特别甜品」品尝资格的风险,而去挑战我立下的规矩。   夜晚,洗漱完毕的我仅着一件寝衣,外罩披肩,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书。松阳的房间里有很多书籍,它们成了我打发时间的乐趣。在过去,不需要休息的我常常很晚才会入睡,或者干脆一夜无眠,而现在这又多了一个等待松阳的理由。   松阳房间的位置很好,打开窗能看到天上的月亮,却不用担心会有冷冷的夜风灌进来。我闭上眼,放空思想,脑海里不知为何回放起了过去的一切,有与栗子一起旅行的,也有更久远的。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也许是一刹那,也许是很久很久。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人圈住了我的肩膀,若隐若现的呼唤似在耳边又似乎隔得很远。   “……弥生……弥生?”   我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松阳略显无奈的脸。心下一松,我笑了笑,整个人顺势靠进了他的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脑袋下意识在他颈侧蹭了蹭。   紧贴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我有点恍惚,不太确定。良久,头顶上落下一声叹息,身体悬空的刹那不自觉收紧手臂。   意识半清醒半迷糊,陷入沉睡前,我最后的记忆就是柔软的床铺和落在额头上温柔的一个吻。   这一晚,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做梦了。我梦到了生命最初的事情。温暖的生命之流淌过我的身体,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闪烁着白色光点的绿带,从天的尽头一直延伸到天的尽头。   有谁的声音拂过耳边,轻柔的蕴藏着爱意。我努力想要去听清,却无论如何也集中不了精力。挫败感让我越战越勇,我一遍遍尝试着捕捉和解析那段声音。   「……比起不确定的未来,现在我更愿意抓住眼前的幸福,遇见那孩子是如此,遇见你也是。」   “松阳?”   天已经亮了,我从床上坐起身,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却发现怎么也回忆不起来梦中听到的那些话。从某个角度来讲,我并不是个过分执拗的人,想不起来的事我会放到一边,不让它们扰乱我的心情。   当我打扫好房间,上午的课程已经进行了一半,正好是课间休息的时候。打水经过后院,无意间听到孩子们的对话,原来今天是公布小测验成绩的日子。   松阳的教学虽然是以启发式为主,但有些考试测验还是必不可少的。每一次的小测验过后,都是学渣们集体哀嚎的时候,尤其是私塾著名学渣——银时。在栗子加入私塾后,以「懒」为座右铭的两人很快就混熟了,再加上栗子总是嘴硬心软地投喂银时,他们的关系成了发展最迅速的。   不过,栗子和银时还是有点不一样的,一个是躺着挂科,一个是躺着合格乃至拿优秀。   “……所以为什么啊?!明明她和阿银我一样上课不听讲,为什么就能轻轻松松合格啊!”   “你不知道有一个词叫「临时抱佛脚」吗?应试教育培养下的战士岂是那么容易就会翻车的?”   “……何况栗子每次下课都会找我要笔记抄,课后作业不会的也都会来问,比你的学习态度好多了。”桂·永远的第一·无冕之学神·小太郎向银时伸出了橄榄枝,“如何?银时你要不要也加入我的学习小组?”   不等银时拒绝桂,某个极好辨别的嘲笑就从他的身后飞来。   “银时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和小你五岁的栗子比,不仅输了,还在这里大吼大叫,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恶劣行径。”   “啧啧啧,某个大少爷可真会找优越感。怎么?栗子一句「晋助哥」就让你沾沾自喜,以为和老师的关系更进一步了?”   互刺三两句就直接打了起来,这是银时和晋助相处的常态,也是松下村塾的日常。我曾经在给两人处理伤口的时候问过他们,得到的都是「没有理由,就是看他不爽」这样的回答。   松阳说这是男孩子们关系好的证明,我仔细思考了下,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就算他们闹大了,也有松阳爱的铁拳给予修正。   这样的生活真的很充实,很美好。   每一天都是不一样的体验,这些学生们总能给我带来惊喜,他们那充满创造力和好奇心的小脑袋仿佛装进了一个宇宙。我似乎有点明白为何松阳要在这样一个小村庄开一家私塾,一天的生活都被「教书」占满了。当然,我更愿意用「与孩子们一起学习」来形容他的一天。   美好的生活总是过得很快,就在我完全融入私塾生活,以「妻子」和「师母」的身份成为松阳和他的学生们最坚强的后盾时,一封信打破了这份平静。   扫到信上的「病危」二字,我已经不愿意再看下去了。   我不知道神晃是以怎样的心情写下这封信的,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绝望到何种程度才决定向我求助的。他曾经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一定会保护好江华,让她幸福。我想以他的骄傲,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想到给我写信。   原本我就想过要去看望一下怀孕的江华,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耽搁了。现在看来是不得不去一趟了。我将信件收好,打算晚上的时候将这件事跟松阳说一下,毕竟这一去可能就要好几个月回不来,而且我还要带上栗子。   飞船升空的时候,我和栗子正站在大厅的透明落地窗前,看着视线里越来越远的地球,沉默不语。当我将事情大致和松阳说了一下后,他并没有多问,只是用从未变过的温柔目光注视着我,嘱咐我一些远行的注意事项,并让我不必挂心私塾里的一切。   直到登上飞船,我都在思考他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两年多亲密无间的相处,难保不会在小细节上出纰漏,而松阳又是个细心谨慎的人。   ——回来之后就将真相都告诉他吧!   这样的想法理所当然划过脑海,扎根心底。我并不惊讶自己的改变,就像水到渠成一般,我暗自下了决定。   远在宇宙这一头的我并不知道,在我离开的几周后,成群的乌鸦降落到松本村,将我所爱的人强行带走。松下村塾被一把火烧毁,那些承载着我和松阳,我和孩子们美好回忆的事物全都化为了灰烬。   几天后,决定上战场的松门学子,在银时、桂、高杉三个人的带领下,聚集在了已成废墟的松下村塾前。他们举起手中的□□,共同做了一个决定。   「在师母和栗子回来前,将老师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1.(当松阳告诉银时三人,弥生将成为他们的师母) 银时:那是不是代表我不用每天跑城里就能吃到不同种类的甜品了?! 桂:弥生夫人挺好的。 高杉:只要是老师喜欢的,我都…… 银时:啧啧,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少爷说的,「弥生夫人的鳗鱼饭团有母亲的味道」。 2.(关于投喂银时) 弥生:栗子你怎么舍得把自己的甜点喂给别人? 栗子:(泪奔)我也不是乐意啊!可是别人一求我我就扛不住啊! 弥生:你这个不善于拒绝他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啊……   ☆、六只松阳      几个月的宇宙航行,中途换了一班飞船,我和栗子终于踏上了烙阳的土地。这个星球常年被阴云笼罩,不见阳光,是个适合夜兔生活,也适合宇宙中各路危险分子藏匿的地方。   牵着栗子的手走在街上,我可以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投射来的不怀好意的目光。不过,在这里没有人会冒然对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出手,哪怕我看上去很好欺负。   凭借过去的记忆,轻车熟路地穿过错综复杂的巷子,再拐过几道弯。熟悉的街道已经出现在眼前,我却听到从不远处的巷子里,传来了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   “不许你们欺负哥哥!”   这个声音让我想到了江华,但是和她有点不同,软软糯糯的,倒像是一个可爱女孩子的声音。我好奇地走过去,入眼的便是背对着我的两个孩子,年幼的女孩张开双臂护在哥哥身前,几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混混骂骂咧咧地走上前,为首的一个抬起脚就要踹向那个小女孩。   ——真是哪里都不缺这种人啊!   抓住那只脚向外一扔,飞出的人形物体一连撞歪三个广告牌,跌落到地上不省人事。我淡淡地扫了眼剩下的这些呆若木鸡的杂鱼,目光在巷子另一边某个似乎打算出手却晚了我一步的青年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看向身后的两个孩子。   果然是江华的孩子呢!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们,但那一头亮橘色的头发,翘起的呆毛,如大海般湛蓝的眼,除了江华还有谁能生出那么可爱的孩子?   扎着包子头的小女孩睁大双眼看着我,那肉乎乎的脸蛋让我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捏一捏,但是却被一道不友好的声音打断。   “你……你这个女人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你难道不知道这条街……”   “这个星球上没眼力的人已经那么多了吗?”我没有转身,但我的杀意准确地锁定了那几个人。我看了眼男孩身后一脸紧张地看着我的栗子,微笑着对她点点头,然后侧过身警告那些人:“我不想在孩子们面前杀人,识相的话就请离开。今后……也请不要再出现。”   将杀意收回,那些小混混们立马逃离了这里。我柔和了脸上的表情,放软声音询问眼前的两个孩子:“你们就是神威和神乐吧!我是你们爸爸妈妈的好友,你们可以叫我「弥生阿姨」。”   “还有我!还有我!”栗子蹭蹭蹭跑到我身边,明明很激动却还要刻意掩饰,“弥生是我妈妈,你们可以叫我「栗子姐姐」哦!”   也许是江华经常和他们说起我,两个孩子并不觉得陌生,反而有种带着希冀的喜悦。一路上,我暗暗观察他们,注意到两人的衣服虽然质量还行却样式陈旧。神威的脸上贴着纱布和创口贴,卷起的袖口随着手的摆动,隐隐约约露出手臂上的青紫伤痕。   我心下一沉,这几年他们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像刚才那样的情况到底发生过多少次?神威还那么小身上就有那么多新伤旧伤,就算是夜兔也太过了。神晃这个混蛋到底在干什么?!   在我的怒气值一点点往上攀的期间,我们已经走过了几个路口,江华他们的家也近在眼前。神乐小跑着冲在前面,推开家门,对里面的人喊道:“妈咪,你看谁来了!”   我走进屋里,躺在床上的人看到我有一瞬的惊讶。   “弥生?”   “是我,江华。”   我扬起一个我所能做到的最温柔的笑容,走到她的床前看着她。她依然美丽却不再健康,我握住她的手,用自己的力量调和她快要枯竭的生命。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但这样救不了她。   在我坐到江华床边后,栗子就带着神威和神乐出去了,留下我和江华两个人独处。我伸手拂过她鬓边的头发,一边述说这几年在我身上发生的事,一边继续尝试延续她的生命。   等到把能做的都做了,我扶着江华躺下,在她闭上眼之前,郑重其事地承诺:“江华,你相信我。神晃欠你的陪伴我会让他补偿回来,你的生命也绝不会在这里走到尽头。”   当我打开房门走出去,不意外地看到站在外面的神威。他站在这里有一会儿了,一定听到了我最后说的话。   “弥生阿姨,我能和你聊一会儿吗?”   我答应了他,我们两人坐在屋子另一侧的台阶上。神威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想这大概是他第一次找人谈心,于是率先引出话题。   “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想问我?这个问题和你的父亲母亲都有关?”   我看到他的眼神变得迷茫,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问出了连我也无法解答的问题:“……到底什么才是「强大」?我要如何才能「变强」?”   这种问题绝对是神晃那家伙告诉神威的,我猜那家伙的本意是想神威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保护妹妹和母亲,结果却把自己儿子绕了进去。   我思索了下,决定用比较温和的方式将神威从这个怪圈里带出来。   “你觉得你的父亲很强吗?”   神威点点头。   “但是他却救不了你的母亲。”   “你觉得我强吗?”   神威犹豫了下,点点头。   “但是我也有永远做不到的事。”   “你觉得栗子强吗?”   神威毫不犹豫地摇摇头。   “但是能救你母亲的只有她。”   看着因为最后一句话而睁大眼,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颠覆的神威,我知道我的目的达到了。神威就是被他父亲的一句话带进了坑里,然后在迷茫中寻找答案,弄得伤痕累累。我知道神晃是想要神威自己寻找答案,但是开放式教育有风险,不适当引导很容易出问题,不是谁都能像松阳那样游刃有余。   “强如你的父亲和我也有做不到的事,弱小如栗子也有拯救他人的能力。你能说谁是真正的「强大」吗?你现在所认知的「强弱」是片面的,因为你眼中的世界太小,只有这里,只有这小小的烙阳。所谓的「变强」可不是用「战斗力」或者其他简单的词汇就能概括的。”   我望着陷入沉思的神威,手掌覆在他的脑袋上,叹息道:“所以,其实这个问题你的父亲根本就回答不了,我也回答不了,任何人都回答不了。”   “……那么,我要怎么样才能找到属于我的答案?”   神威抬头看向我,那双深蓝的眼眸里闪烁着浓浓的求知欲。   “不要急功近利,不要急着长大。多看书,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多听听别人的言论但不要被他们干扰,多思考多总结多实践。”   他会找到什么样的答案,又会走上什么样的路,我都不得而知。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将我所知的告诉他,回答他的疑问。   “如果未来你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我会给你我的答案做参考。”   那天的谈心后,神威明显沉静了很多,不出去找人打架,而是留在家里陪着妹妹和妈妈。有时候他会拿着一本书坐在板凳上看一下午,有时候他会来找我问问题或者是对练。   神晃不在,我便充当了父亲的角色给予他应有的训练。他依然会受伤挂彩,但已经不会再有像过去那样可怕的伤势了。我知道他总有一天会见血,但绝不该在这个年纪。   时间一天天过去,直到某一天,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某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终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真是好久不见了呢,神晃!”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然后走过去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直接将他从家门口打到这条街的另一头。大概是没想到宇宙最强的爸爸会被我一拳揍飞,神威和神乐的脸上布满担忧和惶恐。好在有栗子熟练地安慰弟弟妹妹,我可以放心地走到神晃的落地点去继续教训他。   “神晃,你这是被哪个宇宙怪物揍飞出来了?”   神晃的落地点是路边某个小吃摊,好巧不巧那里坐着的都是熟人。   “好久不见了,夜王凤仙。”   我向那个身穿白色长袍的中年男人点点头,略带歉意地说:“抱歉,打扰到你们吃饭了。”   “弥生夫人?你们这是……”   “没什么,家务事。”   我不愿多说,凤仙也不是什么喜好探听别人隐私的人。我转移视线,看向从地上爬起来的神晃,冷笑一声,转身先回去了。有半熟不熟的人在场就不太好教训人,果然还是回去关起屋子比较方便。   房间内,所有人都到齐了。我坐在桌子的一边,脸色平静地看着坐在另一边的神晃,栗子非常自觉地带着神威神乐跑去了江华身边。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   “钱不够为什么不跟我说?”   “抛下妻子和儿女,独自在外漫无目的寻找,让儿子女儿受欺负,你觉得很对吗?”   神晃的头被我说得一点点低了下去,直到最后才说出一句:“……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无奈、悲哀、痛苦、懊悔……无数情绪混杂成一句话。这个男人,我曾经很感激他的出现,让江华脸上有了明媚的笑容。现在,我也依然感激他,没有选择到最后一刻才写信给我。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按住他的肩膀,语气放软,“我爱江华不下于你。哪怕煌安是唯一的方法,我也不会不顾她的感受。你现在应该做的是陪在她和孩子们的身边,其他的交给我。”   这次之后,神晃就真的不再纠结延续江华生命的问题,完完全全将它交给了我。我看着他开心地和女儿玩耍,笨拙地想要和儿子拉近关系,牛皮糖一样粘在江华身边,竭尽所能想要把丢失的时间都补上。这个人虽然傻的可以,但是却是唯一能给江华幸福,给这个家注入活力的人。   我转身对还在逗弄神乐的栗子嘱咐了一句:“准备一下,我们快要出发了。”   “唔……去煌安吗?”   我点点头。   去煌安需要花费的时间有点久,我还要写一封信回去给松阳,告诉他归期可能要推迟,让他安心。   三天后,我和栗子带着江华踏上了前往夜兔母星的路。   煌安,我曾经来过几次,这里虽然已经不适合夜兔居住,但依然有生命在活动。当我们踩到星球表面的时候,大蛇们便激动地跑出来迎接它们的公主了。这一次,我多花了点功夫才让它们平息。   绿树参天而繁茂,湖泊清澈而平静,煌安的阿尔塔那之源让这里成了这颗星球唯一还存在生机的地方。可惜,除非有星球允许,否则没有人能到达这里。   “江华阿姨,「煌安」想要单独和你说话。你将手放到我的头上,我让你们直接交流。”   我看着屏气凝神、神情专注的栗子,突然有点不想呆在这了。反正已经没有我的事了,于是我就先一步出了洞穴。外面的世界被黑夜笼罩,星辰装点着天空,我挑了一块大石头,坐在上面看着星空出神。   不一会儿,栗子就从洞穴里出来了。   我瞥了眼安安静静坐在我身边的她,真难得能够从这个孩子的脸上看到严肃认真这种情绪。除了那个时候,在捡到奄奄一息的她之后,我就没有见过她这样仿佛要哭出来了一样的表情。   “弥生,你……那个时候想的是什么?”   那个时候?   我在心底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我知道她指的是我离开母星的事。我也就是在向她介绍江华的时候提过一次,关于为什么江华无法长时间离开煌安而我却能在宇宙流浪那么久。没想到她竟然记下来了。   “时间太久了,我不记得了。”   我没有骗她,我确实不记得了。在下定决心吞噬母星的生命之力,那个时候的我,心里在想些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想,这已经无从考证了。不再被脚下的土地束缚,失去归宿之地的同时也获得了在宇宙中自由旅行的可能。我唯一能够明确说出的就是——   “我不后悔,仅此而已。”   江华出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的眼角有未干的泪痕,脸上却是幸福的笑容。我知道她和「煌安」一定聊了很久很久,这颗星球从最初到最后始终都爱着这个女子,像母亲一样包容她的所有,给予她所有。   “要幸福啊,江华!带着「煌安」的祝福一直幸福下去。”   “我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1.(当神威从江华那里确认是栗子“救了”母亲后) 神威:(暗中观察)这么弱到底哪里有能力救妈妈了? 栗子:(摊手)说我弱好像你就很强似的……夜兔只会用战斗去划分强弱,到最后还不是落得快灭族。 神威:(别扭)原来你真的不是弱者…… 栗子:(叉腰狂笑)快叫姐姐! 2.(关于诱拐小萝莉) 栗子:神乐以后想来地球不?那我得和你说,千万不能被男人给骗了,一定要提高紧惕。不过呢——天然卷一般都不是坏人啦~ 神乐:(懵懵懂懂)??? “咚”的一声,栗子头上多了个包。 弥生:你在和小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3.(关于被抢戏份) 阿伏兔:MMP本来还想帅气出场英雄救小兔子呢,完全被抢先了! —————— ps:可以提前给天道众,天照院,以及——大师兄点蜡了。   ☆、七只松阳   外出访友的时间拖得有点长了,我开始想念松阳和松下村塾的生活了。在辞别了江华一家后,我和栗子踏上了返乡的路。   走在乡间的大道上,我一手牵着栗子,一手拎着从烙阳带回来的土特产。然而,迎接我们的不是银时的吐槽,小太郎和晋助的问候,松阳的微笑,而是一片被焚烧过的废墟。   心一点点下沉,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我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嘱咐栗子一句,就打算进到废墟里面去寻找线索。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包含惊讶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   “弥生夫人你们可总算回来了!”   “阿婆,我不在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松阳他……”   阿婆叹了口气,拄着拐杖往回走,并示意我们跟上。来到她的家里坐下,阿婆倒了三杯水,然后开始讲述两年前地事。   “你们走的几周后,某天晚上,村里突然来了很多不明身份的人,他们带走了松阳先生,一把火烧了私塾。村里的人都很害怕,没有人敢出去,我也是事后听村里的其他人说的。   “……据说带走松阳先生的是幕府的人。这件事发生后不久,银时他们三个就上战场去了。那三个孩子让我告诉你,他们一定会救出松阳先生。”   “还有……”阿婆拿出一封信封推到我面前,“你寄回来的信我帮你收着了。”   我将信收起来,向阿婆道了声谢,然后起身准备带着栗子离开。阿婆将我们送到了屋门口,她犹豫了下,还是将劝说的话说了出来。   “弥生夫人,恕我直言,你们没事已经很幸运了,就算是为了栗子,您也不可意气用事啊!松阳先生若是知道了,也会希望您和栗子平平安安生活下去。”   我笑了笑,微微欠身:“阿婆,多谢您的好意。”   她重重地叹息一声,不再挽留。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如果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我想救松阳只能说是天方夜谭,最后说不定还会将自己个栗子搭进去。可惜,我不是。   “妈妈,你打算怎么做?”   “这么正式的逮捕不可能没有文书命令,去调查与之相关的幕府官员,从那里寻找线索。”   正如我所想的那样,两年前幕府声势浩大地逮捕了一批宣扬「攘夷思想」的人,名为「宽政大狱」,但是这份名单里却没有松阳的名字,关押这些人的监狱里也没有松阳的身影。   我觉得事情很不简单,到底是他的名字事后被抹去了,还是说这场逮捕其实掩盖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我需要去找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人,听一听他们的叙述,也许就会发现新的线索。   长洲的某处有攘夷军的临时据点,在获知这个消息后,我就马不停蹄地往那里赶去,顺便还带上了硬要跟来的栗子。   “我……我也想去啊!我都很久没有见到银时……假发和晋助哥了!”   可疑的停顿昭示了小姑娘内心的真实想法,我没有戳穿她,点点头同意了带她一起。   攘夷军据点外,将探亲的事和站岗的士兵说了一下,我和栗子就在原地静静等待结果。没过多久,我便看到了三个从营地内匆匆赶过来的熟悉身影。   他们的身高抽长了一些,银时还是吊着一双死鱼眼,假发放下了马尾也是三人里最俊秀的,而高杉依然是三人里最矮的。军装穿在他们身上很帅气,就连一向懒散的银时,此时的神情也是严肃认真。   “师母!栗子!”   三个少年围在我们身边,他们看向我的目光小心翼翼,忐忑不安,还有一点局促。真是难得,我很久没在他们脸上看到这种犯了错等着挨批的表情了。   “你们在期待着什么呢?”   “期待我责备你们?责备你们没有保护好老师?还是没有在我回来前救出老师?”   我看着低垂着头沉默不语的少年,伸手将他们圈到中间,额头抵着他们的,轻声道:“如果你们期待的是这个,那么很遗憾我做不到。身为你们的长辈,没能保护好你们,让你们承担这一切,我才应该说声对不起。”   沉默一时间蔓延开来,就在这时,银时懒散中藏着点别扭的声音响了起来。   “师母,虽然以矮杉的身高,你这么圈着没啥事,但是阿银我弯着腰可是很辛苦的啊!”   “哈啊?你在说谁矮?!”   看着针锋相对的银时和晋助,看着努力劝说他们的小太郎,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么——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两年前发生了什么吗?”   从银时的叙述中,我知晓了抓走松阳的人的特征。僧侣,乌鸦,幕府,三条线索直指一个方向——「天照院」。虽然这个组织曾经隶属幕府,但在天道众空降,幕府对天人妥协之后,它已经成为了天道众的爪牙。   一番交谈后,营地外传来了紧急集合的哨声。攘夷战争还在继续,银时他们又要上战场了。   我垂眸看了眼拉着我衣角的栗子,她一脸担忧地看着准备上战场的银时他们,明明想要我做些什么却又紧抿着唇不说话。不过,就算她开口我也不会应允,顶多在银时他们闹大了,再出手帮一下。   “我们去京都。”   走出营地后,我告诉了栗子我们接下来的目的地。   “唉?不是去江户吗?”   我轻轻拍了拍栗子的小脑袋,没有回答。   江户只是在幕府政权交替后,才成为天照院主要的活动地方,而京都一直都是天照院的大本营。据我所知,天照院训练杀手的地方始终在京都,从未改变过。直觉告诉我,在那里我会找到我想要的真相。   赶到京都的当天晚上,我就呆着栗子潜入了天照院的大本营。这里的房间很多,从外面看基本都是一个样,加大了我们的寻找难度。不过,栗子的运气向来很好,带着她很快就找到了天照院的藏书阁。   书架上的书很多,但是都被人按照类别整齐地堆好了。我其实有点好奇为什么一个专职暗杀的组织里会有那么多种类不同的书,甚至还有菜谱这种东西。不过,这些书上都积了灰,可见很久没人翻过,也没人来打扫过。   这里几乎没有与天照院相关的记录,只除了一本历代首领名录以及一本画册。名录里没有首领们的名字,皆以「虚」代称,我的视线落到册子最后一行,在「数年前叛逃,下落不明。」这句话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看来这里没有特别有用的,我们换个地方。”   我放下手里的书册,带上栗子去了之前探听到的前代首领的房间。这间房里异常的干净,很明显被人清理过,一眼看去没有任何值得留意的地方。   “这里应该什么都没有吧?首领叛逃第一个要搜查的肯定是他的房间。”   栗子说的很有道理,但我却觉得这里一定还有什么被遗忘了。我四下翻找了下,不意外地在神龛后面摸出了一本沾着灰的日记本。   这是一个名叫「胧」的孩子的日记本,他是被天照院最后一任首领捡回来的。这是一本被丢弃的日记本,为了守护而堕入黑暗,少年将过去的美好同日记本一起斩断。因为丢弃的时间晚,所以没被其他人发现。   “松树下创立的私塾?真是的,果然不能对他的取名能力有所期待。”   我合上日记本,无奈地叹了口气。日记的内容主观色彩很浓,但这并不妨碍我发现真相。说实话,知晓松阳是天照院前首领,甚至可能是和我一样的存在,我多多少少也是有点惊讶的,但更多的是一种豁然开朗的肯定。   “弥生,你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个少年不愿向他人袒露地内心。”   栗子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我也想看看!”   “不可以哦!”我明确地拒绝了她,“窥伺别人隐私可是不好的。”   栗子撇了撇嘴,吐槽:“你还不是全都看完了……”   “我这是为了寻找真相。更何况——师母关心一下学生的心理发展也很正常。在见到本人前,我会好好保存这本日记的。”   将胧的日记本收好,我带着栗子悄无声息地潜出了天照院。   真相的揭露带来的是更多的疑问和不安。如果松阳是和我、江华一样的存在,那么他不可能没有能力反抗,不可能保护不了私塾和学生,哪怕他已经不打算再杀人了。   「我一直在和体内的死神战斗。」   这句话和首领名录上的记录让我有点不安,我觉得我必须要去一趟龙穴中心——那里有现在唯一能解答我疑问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集齐七只松阳,下章可以召唤神龙了! 最后一章大概要分上下了。   ☆、最终-召唤神龙(上)   “弥生,我能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吗?不会耽误很久的。我……我有话想和「地球」说说。”   在从龙脉那里获知松阳和虚的真相后,我正打算离开,却被栗子拉住了袖子。她的脸上带着真切的恳求,我点了点头,告诉她我在外面等她,然后就出了龙穴。   几分钟后,栗子就从龙穴里出来了,她的脸上还是眉头紧锁,看上去似乎还是在纠结,我没有多说话,只是把我的手轻轻放在了她的头上。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她闷闷地开口道:   “妈妈,我们走吧。”   我不知道这孩子究竟有没有得到解答,然而,我想,她还有很长时间去慢慢获得答案。几天后,我终于调查到了松阳最可能被关押的地方,而这一次我不打算带上栗子。   “我知道了,我会在这里等着妈妈和爸爸回来的。”   栗子似乎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破天荒地没有坚持要一起。她的话语非常笃定,然而我没有告诉她,这一次连我自己都无法肯定是否能救出松阳。威胁他的并非表面上所看到的,从未有过的惶恐让我加快了脚步。   圆月高悬,当我只身潜入天照院的监狱时,整个监狱都已经空了。在一间牢房外,我注意到地面上零零散散刻的几个字,看上去就像是有谁在这里学习。   “你是来救他的吗?”   没有感情的童音从背后传来,深蓝短发的女童穿着天照院杀手的服装,怀里抱着一本书,双眼无神地看着我。我注意到,她怀里的那本书正是松下村塾独有的课本。   “真是败给他了,即使被关押着也不忘教书育人,这一次是天照院的小杀手吗?”   我不会认为这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女孩,身为天照院杀手,她有杀死很多强者的实力,但是我相信松阳的判断。   “你来晚了,他们一天前就走了。”   小女孩垂下眼眸,她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就像是被人抽离了全部情感一样。   “那么……你为什么要等在这里?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这样的做法无疑是背叛组织。你又为什么要抱着那本书不肯放呢?”   女孩瞬间抬头看向我,那双无神的眼睛大睁着,我终于在里面看到了「情绪」这种东西。她很无措也很迷茫。   “我不知道……我只是……他还没有教完剩下的几页。”   女孩的声音随着她垂下的头变得越来越低,但我还是听清了全部。我走到她的身前,蹲下身直视她的眼睛。   “你想离开这里吗?”   她眨眨眼,似懂非懂。   “同情囚犯,将囚犯的信息告诉来救他的人,你这样的思想留在这可是很危险的。也许暂时找不到答案,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你可以跟着我们。”   她似乎动摇了。   “人比自己想象的要自由。”   我想起了松阳曾经对学生们说过的话,下意识地就对这个小女孩说了出来。   “不用那么快做决定。如果你想好了,明天晚上就来这个地方吧。”   我蹲下身,捡起一边的石块充当笔,在地面上写下了一个地点。在确定这个小女孩记住了后,我把这一行字又抹去了。   从天照院的监狱出来后,我回到临时住所,将接应那个叫做骸的小女孩的任务交给了栗子,然后一个人往行刑的地方赶去。骸告诉我,松阳将在明天早上被处死,孤身一人的好处就是赶路的速度更快以及……能够毫无顾忌地做一些事。   我一边赶路一边顺手拨通了一个电话。   “老爷子,好久没联系了,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哼,有事了就知道找我了?”电话里的人心情似乎很不好,“上次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通过你认识了神晃那小子,我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和他说了多少遍结晶石救不了他妻子,还不死心地到处找,拖着我浪费时间……”   稍稍将手机移开一点,我直接打断了他的啐啐念:“老爷子,如果我告诉你那几个星球的龙穴所在地,你能做到毁了它们吗?”   电话里一阵沉默,然后我听到老爷子正经严肃的声音:“别说‘毁掉’这么低级的词,如果你是想恶心天道众,那么告诉我地点,我可以直接将控制权拿到手。”   我笑了笑,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了他。虽然不知道老爷子如何能做到比“摧毁”更难的“夺取控制”,但那就不是我关心的事了。科学家总是有很多我无法理解的手段,这也是老爷子总是吐槽我手段低劣的一个原因。   连夜赶路,在第二天清晨,我终于到达了处刑地点。明面上的,隐在暗处的,如此多的天照院杀手让我更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时间不等人,我避开所有人的探查,径直往山崖上赶去。   光秃秃的崖顶站满身穿僧侣服的人,晋助和小太郎被捆着按倒在地上,他们的前方,银时正一步步走向松阳。最后,他停在了松阳的身后,持刀的手颤抖了下,缓缓抬起,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我的呼吸瞬间停止,冷意顷刻间从身体里冒出,侵袭四肢,我想我这一生都不会有这么快的速度了。   “不要——!!!”   撕心裂肺的呼喊划破天空,飞出的短刀被打飞,长刀入肉的声音伴随着久违的疼痛传来,鲜红染上雪白刃口,一点一点滴落到地上面。   所有人都呆住了,表情定格在上一秒,我能清楚地看到银时脸上未干的泪痕。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孩子哭泣,我想我再也不希望看到这张脸上露出这样难看的表情了。   松开刀刃,我将目光转向松阳。此时,那张无论何时都挂着浅浅微笑的脸上,震惊和不可置信覆盖了所有。我伸手抚上他的脸颊,眼睛对上他的眼睛,望向那背后隐藏的一切。   四周的景象仿佛在一瞬间扭曲,山崖还是一样的山崖,只是松阳的背后站着的却不再是银时。相同的面容上是绝不相同的表情,虚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温度,如同他的名字一样虚无、没有实质。他的刀刃停在松阳的颈侧,再难前进分毫。   我凝视着那双猩红的眼睛,嘴唇蠕动,一句话无声地落下——   「不要认输,松阳。」   霎时,山风自辽远的天际席卷而来,生生不息的绿色洪流涌动过脚下这片土地,红眸的身影破碎成光影,连同那倒在地上的无数尸体一起消失不见。   我看到松阳的瞳孔不断放大,我知道他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但是在这里、这个时候并不适合解答疑问。我用眼神告诉他,将一切交给我,然后站起身。   视线落到那个绿脸天道众身上,我收了笑容。他的脸上有兴致被打断的恼怒,但是这股恼怒在看到我的右手后瞬间瓦解。我的目光随着他的落到手心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早就完全愈合,柔软细腻的肌肤仿佛在说刚刚那血淋淋的一幕只是幻象。   “你……你是……你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在这里并不重要,你们想做什么我也不管,但是——”眼睛微眯,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如果敢动他们,颠覆几个星球这种事我也是做得到的。”   虽然从那张天生绿色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但是他的眼睛告诉我,他既有点惧怕又有点不甘心。我能够理解他的这种心情,毕竟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宇宙中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关于我的传言也只是阿尔塔纳保护协会时期的事情。漫长的时间总能洗刷干净所有痛楚,被刻意模糊的教训让后来者重蹈覆辙。   “颠覆星球?”绿脸的天道众恶狠狠地嘲讽了一声,“就算你是……那样的存在,在我们天道众几乎控制了所有阿尔塔那的情况下,你又能做什么!”   似乎是笃定了什么,他对我的态度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恐惧。我想起了老爷子和我说过的,关于现在的天道众的事情。新的十二人不断诞生,对于阿尔塔纳的敬畏和守护之心已经慢慢消失,就连阿尔塔纳生命体这样的存在都已经被刻意模糊忘却,所知晓的也只是先辈们只言片语里留存的一抹身影。   可惜,这份遗忘终究会付出代价。   看着因为一通突然而至的电话脸色骤变的绿脸天道众,我猜测一定是老爷子得手了。通话结束,绿脸天道众因为无处发泄的怒火而捏碎了手机。我觉得有点可惜,据说天道众的通讯设备都是全宇宙顶尖的科技,这样浪费实在不可取。   “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我用看傻瓜的目光看着他,“你们已经动手了,那么我也没道理什么都不做吧!”   至此,这场-「弑师还是弑友」的闹剧就这么结束了。绿脸天道众已经没有继续呆下去的理由,而我也没有留下他的想法。天道众终将自食其果,我能做的就是看着他们走向灭亡,就像很久以前,我看着阿尔塔纳保护协会诞生一样。   “等一下!”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赶紧叫住打算离开的一众人。   “阁下还想做什么?”   我指了指跟在他身后的胧,说得理所当然:“他留下。”想了想,我又补充了一句:“天照院的首领你可以再找,但我们松下村塾的大弟子可只有一个。”   绿脸天道众的脸色很难看,但是他除了让他那张脸变得更绿之外也做不了什么。他冷哼一声带着所有天照院杀手离去,留下一脸懵逼的胧僵在原地,无所适从。   “你的日记本,”解开松阳身上的绳子后,我走到胧的面前,将日记本还给他,“抱歉,为了寻找真相,所以擅自翻了你的日记。”   胧面无表情的脸因为我的话而龟裂,这让他看上去终于有点少年人的气息。   “天道众和天照院虽然走了,但是你们身上还有幕府的通缉。追兵不足为惧,但还是挺烦人的,先去我安排好的临时居所吧。”   “喂喂喂!等一下啊,师母!你不打算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吗?为什么师母你突然就出现了?为什么温婉柔弱的师母突然就变成了比天道众还厉害的存在了?为什么这个家伙突然就成了私塾的大弟子啊?老师的大弟子明明是我吧!”   “银时,你最想说的其实是最后一句话吧!”   “假发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不是假发是桂!”   看着将话题带偏的两人,我主动做出了承诺:“等一切安定下来,我会解答你们所有的问题。现在,可以走了吗?”   当我们避开幕府的围追堵截,到达碰头地点的时候,栗子已经等在那里了,让我奇怪的是她竟然是一个人。   “那个叫骸的小女孩没有来?”   栗子的脸色有点尴尬,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去的时候看见的不是骸,而是一个戴单片眼镜的大叔,他告诉我我来晚了……他已经用更好的东西把骸带走了。”   我有点诧异,骸可不是普通的小女孩,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和陌生人走了?就在这时,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的胧说话了。   “那个男人,应该是佐佐木异三郎,见回组组长。他能把骸带走,想必是经过了长期的谋划吧……以骸的实力,若不是真心愿意,谁也带不走她。”   我看了一眼胧,问道:“有危险吗?”   “应该没有。”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关心骸的事情,毕竟没有松阳的关系,我和她也不会有交集。安排好所有人的房间后,我告诉他们明天将搭乘路过的商船去宇宙避难,然后就拉着松阳起身先走了。   也许是救出了老师,也许是攘夷战争注定失败,也许是我的态度有别于过去的强势,整个过程中,他们除了偷偷用眼神交流,就没有一个人出声反驳我。   “弥生,这才是真实的你吗?”   我回头看向松阳,他的脸上没有尖锐的质问,只是有点无奈。   “松本村的我也是真实的我,”我眨了眨眼,笑着又补充了一句,“爱上你的我也是真实的我。”   他的眼神放软,无奈又宠溺地叹道:“你还真是……”   “好了,明天还要赶路,早点洗洗睡吧!”   给他指明浴室的方向,我转身往另一处走去,脸上的笑容也变淡直至消失。洗簌完毕,回到卧房,我静坐在榻榻米上等着松阳。   脚步声由远及近,神色温和的男人走进来,浅色的长发还带着洗澡过后残留的湿气。他合上门看向我,在触及我严肃平静的面容后,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份认真和了然。   我看着他,嘴唇动了动,终于将埋藏的情绪宣泄出:   “如果那时我不出现,你就打算这样被「杀死」吗?”   当一切尘埃落定,夜深人静之时,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我才觉察心底那份一直被刻意忽略的惶恐不安。保持冷静理智是为了尽最大可能救出他,心弦一松,后怕的感觉就涌了上来。   “你打算让银时他们背负一生都难以愈合的伤痕吗?”   “你打算这样放弃吗?”   “你……那个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松阳叹息一声,望向我的目光带着些微疼痛的温柔。   “弥生……你哭了。”   我……哭了?   伸手抚上脸颊,手掌上的冰凉湿意告诉我确实哭了。这是我第一次流泪。哪怕是知道江华病重我也没有哭,因为我有办法救她,但是松阳不一样。   在挡住银时的刀之前,在看着虚化为碎末前,我对救他这件事都无从下手。就算夺取到了这具身体,谁又能保证吉田松阳还活着?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能杀死「他」的也只有他自己。   宽厚的手掌覆在我的肩头,轻轻用力将我揽进怀里。我的脸贴在松阳的右胸口,双手顺势环住他的腰,收紧。温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低沉的嗓音响在头顶。   “抱歉,弥生……如果你是个普通人,那么我还是会这么选择。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没有告诉我,但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庆幸你带着栗子外出访友了。”   “……结果注定痛苦,我只希望你不要经历痛苦的过程。”   “那么现在呢?”   我撑着他的肩膀,仰头看他。这个问题我似乎曾经也问过他。   松阳眨了眨眼睛,笑而不语,就像是在等我自己说出答案。我在心底轻骂了一句,他以前可没有这么腹黑,然后弯了眉眼,欺身吻上他的嘴角。   “漫长生命,从今往后,我想与你分享。” 作者有话要说:  结尾成功点题,一人各表白一次,感觉自己棒棒哒( ̄▽ ̄)/ 到这里基本算是结束了,下一章八年后,改第三人称,全员出境! ps:其实这期间还有很多细节没写,比如大师兄和师弟们的矛盾啊,大师兄认为自己没资格跟着他们被弥生以“事态紧急,容后再议”驳回啊,弥生和松阳对弟子们的坦白啊……懒得写了。 ps:从基友那得知漫画又搞大新闻了……山崎小天使被刺喉?感觉虚的目的很迷啊……嘴上说着只想死,新的一话看着又像是不想被畏惧,想作为普通人一样被对待→ →   ☆、最终-召唤神龙(下)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补完。   “武士之国,以前我们的国家曾被这么称呼。”   “……曾经是武士们驰骋梦想的江户天空,现在却充斥着异域的飞船。”   “……曾经……”   “咔哒”一声,电视机就被人关掉了。七岁的吉田环看着手还放在开关上的高杉晋助,脸上露出了懵懂的表情。   “阿晋哥,这个节目也是低俗节目吗?看了会降低智商?”   “当然。”   高杉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每次这个采访真选组出警的节目,开头都是万事屋那个戴眼镜小子说的旁白。然后,节目里就必然会出现银时和他的两个跟班,以及时不时露脸给真选组添堵的桂跟他的宠物。   在小环没注意到的时候,高杉嘲讽地弯了弯唇角。在他看来,这两个同窗兼死党每次干出来的事就是给师门抹黑。如果让老师的女儿学习他们,那还不如多看几集动画片有意义。   “小环,这个节目以后都不可以看。不然,你的智商会掉到比银时还低的地步。”   小环似懂非懂地歪了歪头:“可是……栗子姐告诉我这个节目可以看到阿银哥和太郎哥。”   “那就更不可以了。”高杉非常严肃地教育小环,“你忘了银时在私塾成绩都是垫底的,而假发自从重拾攘夷事业后智商就没有在线过吗?”   如果被银时和桂知道高杉在老师的女儿面前抹黑他们的形象,估计这两人得飞奔回来和高杉大干一架。可惜,如果只是如果,地理位置的劣势注定他们只能被迫背锅。   八年前,松下村塾的众人跑到宇宙中避难,本来以为要好几年才能回到故土,谁知道一年后弥生竟然怀孕了,于是松阳就带着弥生回地球养胎,高杉几个学生自然也跟着回去了。   攘夷战争的余温已经渐息,但是对相关人员的通缉却一直都在。然而,也是在他们重新踏上地球的时候,关于七个人的通缉令就被撤销了。「一定是师母又做了什么」,松下三杰加上他们的大师兄不约而同地在心里这样肯定道。   ——果然,一旦接受了「师母很厉害,没有师母办不到的事」这种设定后,无论发生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们都能接受。   回到地球,他们首先去了松本村。在那里,站在松下村塾的遗址上,松阳老师宣布了重建私塾的决定。   “大家都还在,即使私塾被烧了也没有关系,还可以再重建。下一次,一定会建一个更好的学校的。”   于是,新的松下村塾在神奈川建起,占地更大,设备也更完善。同样临海的环境,让众人有一瞬间觉得又回到了小时候的私塾。   私塾重建完毕后,五个少年少女也开始思考自己未来的路。栗子选择了继续读书,银时选择了去江户闯荡,桂打算继续攘夷事业,高杉则选择留在私塾帮助老师,而他们的大师兄决定听从老师的建议开始旅行。   “……无论未来你们在哪里,从事什么样的工作,松下村塾永远是你们的归宿和后盾。想回来的时候随时可以回来,老师和师母会一直在这里。”   临行前,松阳和已经显怀的弥生站在私塾的门口,他对即将踏上自己道路的弟子们如此说道,他的脸上是不变的温暖笑容,带着期许和包容。   几个月后,松阳和弥生的女儿出生,取名吉田环。又过了几年,栗子考上了重点高中,接着跑去了江户读大学,继续攀登学业的高峰。高杉也由松下村塾的助教成为了正式的老师。江户那边,桂因为参与攘夷而再次上了通缉名单,银时则是开了一家名叫「万事屋」的店。   一直在旅行的胧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往私塾寄一封信,讲述路上的所见所闻还有自己的疑惑和感悟。年幼的小环最喜欢听高杉和栗子给她读大师兄的信,那些新奇的从未见过听过的人事物总是最吸引孩子的。   再后来,在宇宙公费旅行的江华一家也来到地球。游玩之后,江华和神晃便决定在地球定居一段时间,和弥生松阳成为了邻居。年幼的神乐被送去上学,在不久前义务教育结束,她跑去了江户,机缘巧合下留在了「万事屋」打工。长大后的神威拒绝从事和父亲一样的工作,在弥生的牵线搭桥下,前往春雨第七师团任职。   “……如果听他的话,那么老爸肯定又要瞎操心。什么这个任务不能做,那个星球不能去之类的。”在和弥生谈心的时候,神威一边扒着米饭,一边肯定如此地吐槽。   当晚,没有秃顶的爸爸和儿子进行了一次深入的谈话,没有拳脚相向,没有石块与瓦片齐飞。第二天,夫妻俩就目送着儿子远行去了。   感同身受的两对夫妻,又是邻居,于是就经常一起活动。久而久之,连新年的家庭聚会都抽出一天,两家人一起过了。虽然因为孩子们的行程不定,总是无法凑齐所有人。   院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高杉的回忆。外出买菜的弥生走进来,高杉过去顺手接过师母手里的菜篮子。   “老师没跟您一起回来?”高杉看了眼师母身后,疑惑地问。   “他去接胧了,看来今年过年是胧第一个到呢。”   “——是大哥哥回来了吗?”   听到胧的名字,小环蹬蹬蹬从里屋跑出来。弥生接住因为跑太快差点跌到的女儿,含笑说道:“爸爸去接他了,小环再等等就能见到他了。”   “……说起来,银时他们这几天也该到了吧?昨天栗子还打电话告诉我要等银时和神乐,大家一起回来。”一边往厨房走去,弥生一边和高杉闲聊了起来,“……也不知道今年小太郎会怎么回来,我刚刚在路边还看到了真选组的身影了。”   当初的通缉令虽然被撤销了,但是记录还是存在的。吉田松阳是桂小太郎的恩师这件事,只要有心去查就不难发现,而对于一心想抓住桂的真选组来说,这是必备的常识之一。   每年正月的时候,桂必定会回到神奈川过新年,时间固定,雷打不动,真选组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松下村塾,上头有命令不能搜查,不能硬闯,于是年前的几天,真选组们都在松宅外度过。无论抓没抓到,除夕那天必定收工走人,等到七天之后再来蹲点抓捕从松宅里出来的桂。   “……三点钟方向,没有发现可疑人员……零点方向,没有发现可疑人员……九点钟方向,也没有可疑人员……”   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红豆包啃了起来,山崎对着耳麦问了一句:“副长,我们这样真的能抓到桂吗?”   耳麦的另一边,真选组的副长土方十四郎藏在距离松下村塾不远的树丛中,他的嘴里叼着一根烟,双眼警惕地扫视私塾大门和周围一圈,不放过任何动静。   “我们的土方先生可没有时间回答你。”   带眼罩的少年身形未动,懒洋洋的声音却飘进了耳麦里。土方回头看向不远处靠在树干上偷懒的冲田,额头上爆出了一个井字。   “总悟……你这小子我不是让你去监视松宅隔壁了吗?!”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身为局长的近藤赶紧出声当和事佬,免得人还没抓着,他们自己就先内讧了。   火气降下,土方轻啧了一声,将烟蒂丢在地上狠狠碾了几下:“真不明白上头这是在搞什么……”当初莫名其妙撤了通缉,现在又重新加上,搞不懂桂这家伙到底是有后台呢还是没后台。   “哎呀,是谁惹我们的副长大人生气到烟都没心情抽了?”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真选组一回头看到的就是低头敲手机的佐佐木异三郎,还有他旁边面无表情的信女。作为事业上的竞争对手,两方见面,气氛都不会太好。   不过,这一次却有点不同。佐佐木全程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手机屏幕上,直到带着信女走进松下村塾的大门,都没有给真选组的几人哪怕一个眼神。   “等一下!为什么他们可以毫无顾忌地走进去?!”   “十四,你忘了吗?信女小姐也是松阳先生的弟子啊!”   “根本就没人和我说过这种事情好吧!”   无视了土方的吐槽,近藤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指了指松宅的隔壁,说:“没关系的,十四。总悟他已经去帮我们打探消息了。”   土方顺着近藤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知何时跑到街上的冲田正在和一个穿着白色旗袍的年轻女子聊着天。深紫色的大伞挡住了女子的面容,仅从伞下露出的娇好身材和过分白皙的皮肤可以猜测这定是个美丽的女子。伞面转了个角度,土方和近藤也终于看到了女子的模样。亮橘色的长发扎成辫子斜在胸前,天蓝色的眼睛,精致的五官,怎么看怎么都像是——   “这个女人也是夜兔吧?她和万事屋的那个小丫头是什么关系?”   “十四,你又忘了吗?神乐说过她家就在神奈川,想必这位就是江华夫人吧!”   “所以说——根本就没人和我提过这种设定好吧!”   这边土方还在纠结突然冒出的这么多信息,那边江华和冲田不知道说了什么,冲田竟然不好意思地撇过了头,然后——主动伸手接过江华手里的菜篮,跟着她走进了松下村塾隔壁的院子。看到这一幕,土方和近藤宛如被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   ——谁能告诉他们为什么那个抖S星王子会突然变成另一副样子?!   “总悟他……一定是去打探情报的。”近藤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和土方,然后将注意力转回松下村塾。   临近中午,松阳和胧回来了。不一会儿,从院子里飘出来了饭香,真选组们不为所动,继续啃着各自的干粮。   下午两点,佐佐木出现在院子里,吉田夫妇和信女将他送到门口。   下午四点不到,银时和神乐出现了。   “十四!万事屋都到了,桂肯定就在附近!”   瞳孔一缩,土方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他压低声音命令道:“所有人,给我盯紧了!”   私塾的大门前,提前收到栗子的简讯,弥生和松阳早早就等在了那里。看到只有神乐和银时,弥生奇怪地问:“怎么不见栗子,她不是说和你们一起的吗?”   “啊……她啊……她和桂去给小环买礼物了。”银时抽出一直塞在鼻孔里的小指,弹飞上面的不明物体,然后拿手肘撞了撞神乐,“你说对吧,神乐?”   “嗯嗯嗯,栗子姐他们确实去买礼物了阿鲁!”   弥生一愣,她和松阳对视一眼,然后心照不宣地无视了「银时」话里的漏洞,将两人迎进屋里。   下午五点,真选组们终于等到了栗子,然而走在她旁边的不是桂,而是一个银发天然卷的男人。   “所有人给我上!给我抓住那个银毛天然卷!”   “喂喂喂!阿银我可是良民啊,良民!你们这帮税金小偷是想干什么?欺男霸女吗!”   “良民?”土方一把将手铐拷在银时手腕上,心知被耍了的他整张脸都扭曲了,“良民会帮通缉犯躲避追捕吗?”   “啊,如果要抓的话,这个人也是通缉犯呢。”   少女毫无起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众人看过去,不知何时从屋里出来的信女站在私塾门口,一边咬着甜甜圈,一边用空出的手指着栗子。   时隔八年再次相见,一上来就被小师妹卖了,栗子的脸色瞬间变成猪肝色:“……为什么我当年都变装了,你还能用一张通缉令认出我啊?”   当年,本着谨慎行事的原则,栗子是以爆炸头、粗眉毛的变装形象去接信女的,上了通缉令的模样自然也是这副。正常来说,绝对不会有人将她和通缉令上的那个人联系起来,所以信女一眼就认出她,真的让人很惊讶。   “我只是想让你们在牢里团聚罢了。”   少女无辜地歪了歪头,这幅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让栗子忍不住吐槽:“佐佐木那家伙这几年都给你灌输了什么啊?信女你真的越来越S了啊!”   “好了,都别给我废话!妨碍公务的统统给我带走!”   土方一声大喝打断了这场闹剧,又拿出一个手铐将栗子也拷上。不顾银时和栗子的争辩,他直接喊了声“收工”,就带着真选组,押着两人上了警车。   从神奈川到江户的车程也不过是半小时,最后还是松阳出面将银时和栗子保释了出来,免得两人在警局中度过新年。   “……如果不是银时从来不给小环买礼物,估计真选组早就发现那是小太郎假扮的了。毕竟——银时你可从来没正经喊过小太郎的名字呀!”回来的途中,松阳笑着评价了弟子们这一次和真选组斗智斗勇的计划。   心虚的银时悄悄递了一个眼神给栗子,两人默契地选择了保持沉默。   然而,早已洞悉一切的松阳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说起来……银时,栗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轻轻一句话,如同投入水塘的炸雷,激起一大片水花。脑内被“结婚”两字刷屏,栗子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爸……爸……您……怎么会……这么问?”   虽然她和银时已经确定了关系,但那也是最近几周发生的事,就连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神乐都不知道,栗子完全想不通为什么远在神奈川的父亲会知道。好吧,就算神乐心眼大,不会注意到,但是……但是!在江户的朋友们可是都不知道的啊!   这边栗子还在做内心斗争,那边银时却已经开始把所有的都招了。   “老……老师!请您放心将栗子交给我吧!虽然现在还是租房住,也只有一辆小绵羊,但是——我一定会努力工作,努力赚钱,让栗子过上有房有车的生活!具体的计划……柏青哥——没错!柏青哥我一定会努力戒掉,酗酒的不良习惯我也会努力改掉!绝不夜不归宿,工资一定上交,家务全都包下,绝不惹她生气伤心……所以——请相信我一定会让栗子幸福的啊!!!”   看着九十度鞠躬,说话不带喘息的银时,栗子的心理也慌了,她决定和银时在一起,可不是因为他会突然变成“四好青年”。   “呵呵~”   被银时和栗子的反应成功愉悦到,松阳笑眯眯地走到银时身前,然后在银时和栗子忐忑的目光中,轻车熟路地抬手,轻轻一拳将银时锤进了地里。   “银时,这是一个父亲对拐走他女儿之人的回答,”松阳睁开眼,嘴角还带着笑意,却不再是刚才那副玩笑模样。他先是用眼神安抚栗子,然后继续对银时说,“你、晋助、小太郎,你们三个都是我最得意的弟子。虽然你总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对什么都提不上劲,很多地方都比不上晋助和小太郎,但是——我清楚你并非表现出来的那样,你有你的原则,也早已坚定了未来的方向。虽然小环和弥生都觉得晋助更好,但是我知道,能够让栗子幸福的一定是你。你们两个在一起,一定会成为恩爱的夫妻。”   “老……老师?您的意思是……”   耷拉着的死鱼眼突然大睁,银时半个身体杵在地里,惊喜地看着背转过身往回走去的老师。   “别高兴的太早,银时,”停下脚步,松阳侧转过身,笑着提醒自己的弟子,“弥生可还不知道这件事!”   正如松阳所说,弥生确实不知道栗子和银时已经在一起了。她清楚栗子喜欢银时,但她一点都不看好银时,一个嗜赌酗酒还和游女纠缠不清的男人,怎么看都不是良配。   “吉原的救世主?”   彼时,从神威那里听说了银时在吉原闹出的一系列事,弥生只是冷笑了一声,然后在心底给银时又画了一道叉叉。   松阳很了解弥生,所以他并没有马上将银时和栗子的事告诉她,免得银时连今年都跨不过去。   当松阳带着银时和栗子回到私塾的时候,长桌已经在院子里摆好了,不仅松下村塾的弟子们都到齐了,江华一家也从隔壁跑了过来。得知弥生和江华正在准备年夜饭,他便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等松阳离开后,大过年就被逮捕进警局的银时成功收获了来自各方的嫌弃。   “银时,你和桂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招惹了真选组也就算了,竟然还连累栗子进警局。”   “高杉说的没错,银时你真的太不行了,不仅躲不开真选组的追查,竟然还拖累了栗子。你真的应该和我多学学。”桂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一副非常认同高杉说的话的样子。   “没错阿鲁!银酱你不仅拖欠工资,拖欠房租,而且还把栗子姐带进了警局,真是太难看了阿鲁!”   “……还雇佣童工,拖欠童工工资^_^”   “……”、“……”、“……”这是来自胧、信女和小环的谴责眼神三连击。   说实话,高杉的讽刺银时已经习惯了,但是紧接着的那几个他就不能忍了,一个是罪魁祸首,一个还是他一桶饭一桶饭养大(划掉)的参与此次计划的亲友。   “喂喂喂!你们这是什么情况?高杉也就算了,假发你也不看看我这都是因为谁才进的局子!神乐你也是!更何况——阿银我可是真的去给小环买礼物了。”说着,银时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了正被胧抱着的小环。   银时的举动彻底把所有人的震住了,毕竟……他过去可从没有给小环带过礼物。只是……以为这样就能让大家改观还是太天真了——   “哼,也不知道是谁,我们是过年过节都给小环带礼物,他嘛……”   最后的话高杉没有说出来,但是已经成功通过眼神传递给了银时,再加上周围三个煽风点火的人,两个人瞬间针锋相对了起来。   “咳咳,神威,神乐,这个时候你们就不要激化矛盾了。”   “不要(?_?)!”   “不要(^_^)。”   现场唯一还理智的神·家庭食物链底端·晃被儿子女儿嫌弃,瞬间心情跌入谷底,没了阻止事态恶化的信念。就在银时和高杉打算来一场全武行的时候,呆在厨房的食物链顶端的三人恰好走了过来。   “银时,高杉,过年的时候绝对不可以打架哦!”   绝对两个字特地咬了重音,弥生一句话瞬间让两人分开来,安安分分地在桌子边坐好,虽然他们依然臭着一张脸,也默契地隔了很远。   将最后一盘菜端上桌,所有人都到坐了下来,这是两家人第一次聚集起了全部家人,气氛空前地热闹。平时互看不顺眼的,在同一盘菜上用筷子展开了争斗,旅行在外的胧向私塾的大家讲述自己一路上的见闻,一边的信女嘴里咬着甜甜圈逗弄着被胧抱在怀里的小环。   “因为老师你提过,留在某个地方感受那里的风土人情,这样会更好,所以我现在留在江户边上的某个寿司店打工。另外……”说到这,胧顿了顿,斟酌着如何提处下面的请求,“我在那里认识了一个人,过几天想带她来让你们认识一下。”   听闻大弟子要带某个女孩回来,松阳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他和弥生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了同样猜测。   ——真没想到,胧竟然会是第一个成家的。   这是弥生的想法。   ——真没想到,不仅栗子和银时,连胧也……   这是松阳的想法。   这边,当银时提到自己拯救了吉原时,那边正兴致勃勃说着宇宙经历的神威突然插话,各种给银时拆台,顺便又一次吐槽他不给神乐发工资。神威也成功收获了高杉友善的眼神和银时敌视的眼神。   “难得我们两家聚齐了人,不如拍照合影留念吧。”   酒足饭饱后,江华突然提议大家一起拍一张照,很快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因为胧在旅行中经常拍照,对摄影很有经验,所以照相的任务就交给了他。两对夫妻站在了最前面,松阳抱着小环,其他人围聚在他们的身边。对好焦,定好时,胧快步跑到了松阳左边预留的位置。   “咔哒。”   时间与画面定格。   最后,照片洗出了五张,一张被胧带在身上,一张被神威带去了春雨,一张被银时放在了万事屋的办公桌上,还有一张则是给了江华和神晃。最后一张,弥生用精致的相框装了起来,同那张多年前的松下村塾师生合影一起,放在了床头柜上。   黑白照片上,松阳微笑着站在那个早已被烧毁的村塾门口,三个少年站在他身边,还不到他的肩膀高。那时,弥生和栗子还没有来到松本村,而转眼数年过去,旧的私塾已经成了废墟,新的私塾在其他地方重建,三个少年也都长大。私塾和学生都变了样,但有些东西却不曾改变。   “真奇怪,我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将视线从照片上移开,弥生微笑着看向身边的松阳。   “也许这是你感受到了‘幸福’。”   “是吗?那还真是不错。”   “对了,弥生,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   “栗子和银时在一起了。”   ——嗯………………啊?????   [END]   ——小剧场的分割线——   1.   (真选组知道栗子身份后,对比她和通缉令上的样子)   冲田:真没想到呢,老板娘你十年前是这个模样,这几年是到哪家整形医院做的?不如介绍给我们的土方先生。   栗子:(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2.   得知银时泡到栗子的村塾:拖出去,打!!   得知大师兄泡到妹子的村塾:恭喜恭喜,啥时候带姑娘回来?   银时:差别对待!!!      ☆、番外一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不要意外,作者的闭关还没结束 这是基友栗子赠送的番外,经同意放上来,时间为——私塾时期,弥生松阳在一起后 给基友比心( ̄▽ ̄)~*   当老师宣布自己要结婚,对象是隔壁的弥生夫人的时候,松下村塾的孩子们都不同程度上的表示了祝福与…惊讶。   弥生同女儿栗子半年前搬来了松本村,风姿绰约、容貌甚美的她刚来就引起了全村不同程度上的瞩目。女人看上去教养良好、举手投足的风范都透露出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这样的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姑娘隐居在这种小村子里,引发众人猜测的程度不亚于几年前创办了松下村塾的吉田松阳先生。   刚开始,女人们都略带点恶意地私下嚼舌头根,说她是某位大人物的情妇,生了孩子才被赶到这种乡下,对她的态度也总是不冷不热,透着点儿窥探隐私的意味在其中。男人们就不在意这些了,未被天人思想所浸的松本村民风开放,寡妇再嫁完全不是什么稀奇事情,弥生孤身一人带着孩子,居然还一个人下地干活挑水种菜,肯定是生活无所依靠才使得美人沦落至此,因此对她有点儿意思的青年也不少。学生们虽然还是孩子,不过不管是正面消息还是负面八卦都已经是听了不少,更加对老师娶了这位夫人表示好奇不已,然而老师婚后生活看上去相当平淡,很快同学们就收起了八卦之心。   不过…老师一结婚就当了别人的继父,还被那个叫栗子的小姑娘一口一个爸爸地喊着,虽然情理上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但是部分学生还是感觉相当别扭。   “话说栗子不是比我们小整整五岁吗,为什么要和我们一起上课啊?”课下银时不解地向死党们提问,而桂和高杉两人也同时摊手表示不知道。倒是栗子耳朵很灵,一下子就听见了银时的声音,凑近了过来,笑嘻嘻地回答道:   “当然是因为我成绩好呀!”   “怎么可能啦!一周前松阳老师在给你做入学测试的时候,你根本没及格啊!”银时不服气地反驳,在老师办公室里,他可是明明白白地看见了,栗子那张试卷上空白的地方比填写的还要多,当时他还毫不意外,毕竟栗子才八岁,是该去上启蒙班的年纪,突然做他们中级班的试卷,能得到好成绩才怪呢。结果今天,松阳老师就宣布栗子成功跳级插班来了他们这一届,成为了他们中年龄最小的学生。   这其中绝对有猫腻!虽然大家都觉得松阳老师在教育方面一向严格,不可能因为栗子是他的继女就有所放水,但是这件事情还是怎么想怎么奇怪。   “嘿嘿嘿~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不服,告诉你们吧,昨天我又接受了一次跳级考试,你们看!”栗子神神秘秘地把她的书包从座位上拿了过来,掏出了一张卷子,哗啦啦地一下展开在银时的桌子上,包括银时三人在内,全班所有好奇的同学都凑了过去,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哇”的惊叹声。   白色的卷子上面代表答案错误的红勾不少,可是相对而言圈圈更多,绝对达到了一半以上。这张卷子上的题目不光有常见的汉学、日本史和算术,还有村塾去年才引入的、天人的物理和化学等新奇学科,这些新学科的知识是大家一向都十分头疼的,虽然卷子上的题目看起来还比较基础,但是…   “至少银时绝对考不到这个分数,栗子还蛮厉害的嘛。”高杉看完,托着下巴煞有其事地下了定论,某个被他无形鄙视的白发少年一手指着他一边怒吼“你丫有本事再说一遍”,然而周围同学都嗯嗯地表示点头赞同,学渣少年只能气哼哼地扭过头去不再看栗子的试卷,一旁的桂赶紧开始顺毛。   “所以呢,我及格了,爸爸自然就同意我来上中级班啦!”栗子收起试卷,圆圆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请多指教啦,各位哥哥姐姐们~还有谢谢你夸我,晋助哥。”小姑娘眨巴着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半是讨好半是玩笑的朝着高杉说道。   谁都不会讨厌嘴甜又懂礼貌的小孩子,何况栗子现在还是松阳老师的女儿,大家纷纷表示热烈欢迎,尤其是高杉,栗子一句“晋助哥”立刻让他的脸红了半边。唯一一个表示不服气的只有银时,他依旧对高杉那句潜在的“银时连栗子都比不上”耿耿于怀,桂只得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接受现实。   然而,一边安抚着银时,桂却还细心地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栗子没能答上来的题目,几乎全是文学类和历史类,期间还包括“仙鹤报恩”这样几乎是耳熟能详的民间故事,但是一些新学科的题目,有些就连他算起来都嫌麻烦,栗子却能准确无误地写出正确答案。   栗子…究竟是怎么做到一周之内成功跳级的呢?她又为什么擅长这些新学科却似乎对文学很苦手?桂将这一切都暗暗压在了心底,没有再多说。   多年之后,当栗子和弥生向大家公布她们其实是天人的时候,所有伙伴都不同程度上表示了惊讶,只有他一个人毫无反应——不如说,正好对应了他之前的猜想。      ☆、番外二 作者有话要说:  依然是基友赠送的番外( ̄▽ ̄)~*   村塾里新进了一台电视机。   虽然在大城市里,电视机这种天人传来的新科技已经相当普遍了,但是对于松本村这种乡下小地方而言,只有个别富有人家才能有电视。村塾里的孩子普遍家境一般,故而这种打开就能看见新奇画面的“盒子”引起了年轻学生们强烈的好奇心。   “寓教于乐,大家在学习的同时也需要关注时事新闻,毕竟这是一个革新迅猛的时代,我们村塾的学生可不能被时代潮流给赶下了。”这是松阳老师买电视的官方理由。   正是吃午饭的时候,村塾里有不少穷孩子准备不了便当,松阳便每天为这些孩子统一做些大锅菜,不过自从结婚后,这个任务就交到了弥生手上。今天做的是煮芋头和鱼肉卷,两人分别站在两个锅前,为每个排队上前的孩子们都添上一勺热腾腾的新鲜菜。偶尔一抬头,弥生看见栗子竟然也站在队伍里。   “栗子?我记得我有给你准备便当吧?”弥生挑眉看着站在她面前的栗子,小姑娘两手空空,明显不是来添菜的。   栗子一回头,弥生看见她望向了银时那边,对方给她竖起了大拇指,栗子随即转过来,下定了决心,开口道:“妈妈,爸爸,我们能不能拿电视看会儿动画片啊?听说现在每天中午放龙珠来着,大家都想看……是爸爸您说的寓教于乐,我们偶尔放松一下也没关系吧?”话说到后面,竟然是将恳求目标换到了实际上的一家之主兼村塾教师的松阳身上。女孩话音刚落,大部分学生都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目光刷刷地聚集到了这边。   无论是弥生还是松阳,一眼都能看出来,栗子这是做了全体学生的代表,怂恿她最起劲的,肯定就是银时没跑了。   “可以啊。”松阳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就点头同意了,教室里顿时欢呼声一片。银时跑上前来,用力拍着栗子的肩膀:“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但是当松阳拿出了遥控器之后,他拍了拍电视,望着学生们亮晶晶的眼睛,强调道:“好好提出请求的话,我会酌情考虑大家的喜好。但是呢,如果让我知道你们拿电视机偷偷看一些奇怪的片子,被我发现了可是请做好心理准备哦。”   “你越是这么说,他们反而会越好奇的。”听见了松阳的宣言,弥生悄悄在他耳边如此耳语道,对此,她的丈夫只是回了她一个“放安心”的眼神。   调到了动画频道,正巧播到了基纽特战队登场,班上的同学顿时放慢了吃饭的速度,连桂这样的学神也不例外,高杉虽然嘴上说着还看动画片幼稚死了,视线却也一下一下地往电视那边飘。   有了这个良好的开端之后,大家每天中午都会让栗子从松阳老师那里拿遥控器,松阳对此也只是表示:“记得看完就睡哦!午休是很重要的!”每次都十分大方地在吃饭时间陪着大家一起看龙珠(栗子还悄悄在课下说,松阳偶尔还会找龙珠的漫画看,以此来了解大家最近这么喜欢的动画到底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这让大家对老师更加肃然起敬了),不过因为要去洗锅和午休的关系,一般动画放到一半他就会离开教室,然后直到下午上课才会再过来。   时间一久,有部分调皮的学生自然就起了别样的心思。银时就是其中之一,某天中午他趁着老师和弥生走了之后,悄悄提议道:   “总是看动画多没劲啊,难得有电视机了,我们要不要看一点别的?”   少年刚一说完,身边其他正处于青春期的男生同时露出了和他一样的……猥琐笑容。当然了,班上几个女孩子都不约而同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而男生中的叛徒,好学生桂和高杉都是一脸正气凛然,尤其是高杉,立刻反驳:“银时,你忘了老师说过不许拿电视看奇怪的片子吗?”   银发少年不以为然,“老师这么说你就真这么听话啊?还有假发,你装什么装,上周是谁去城里书店买的人妻周……唔唔唔……”话还没说完,他就被桂一把捂住嘴,直接消音。看着这边的闹剧,某个被父亲托付以“中午掌握遥控器”重任的小女孩坐不住了,她举手反对道:   “我反对!而且……而且那些片子明明是午夜剧场才有的!”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少女补充道:“录像带也不行!被爸爸发现的话,我会第一个倒霉的!”   班上的女同学也纷纷帮腔道:“就是啊,你们男生真恶心,满脑子就想着看那种片子,我们才不要浪费中午时间和你们一起看呢!”“我支持高杉君!谁要陪你们看AV啊!”“万一被老师知道了,我们说都说不清呢!”   班级里一时之间吵吵嚷嚷的,乱成一团,在AV问题上,男生和女生们默契地分成了两边,谁都不让谁,突然,有个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既然这样,我们不如一起看恐怖片怎么样?正好现在是夏天,最适合怪谈的时候!”   是入江久一,他来到私塾的时间比高杉和桂还要早,虽然家境不好,可是此人脑筋一向活络,乱七八糟的鬼点子比谁都多,和银时并称为松下村塾的“搞事二人组”。他这个主意一出,原本还争论不休的男生女生顿时安静下来听他继续说,看到自己吸引注意力的行动已经成功,入江清了清嗓子,继续得意地说起了他期待已久的计划:   “A-V嘛……虽然我也很想看啦,可毕竟咱们班还有女生,栗子更是比我们小那么多,真要让老师或者师母发现了咱们谁都吃不了兜着走。不如大家各退一步,我新搞到了一套怪谈的录像带,咱们明天中午一起来看,怎么样?就算被老师发现,咱们也可以说怪谈也是传统文化的一部分,比AV什么的情节轻多了。”   入江说的句句在理,加上青春期的孩子们无论男女都对新奇的玩意儿总带着些好奇,怪谈更是戳中了他们的喜好,这下无论男女,大家一起表示了赞同,除了——   “我反对!阿银我才不要看什么怪谈,我要看性感大姐姐啊!”这是一听要看怪谈脸立刻就绿了的银时。   “我……我也不想看什么恐怖片,我对这些很苦手的!”这是脸色糟糕程度不亚于银时的栗子,两人立刻抱团表示反对,可惜在群众面前,两人的力量还是太微弱了。   “银时驳回,栗子嘛,你不看可以睡一会儿,这样就算被老师发现了,我就说是我趁你睡着了偷偷拿了遥控器的,责任都由我担着,好了,这下万事OK!”入江斩钉截铁地把所有责任包揽了下来,反正他一向是不搞事不被罚不舒服。看见银时还要反驳,他顿时奸笑一声:“银时,你该不会和栗子一样胆小吧?连怪谈都不敢看,啧啧啧……”   “谁……谁怕了!我怎么可能和栗子这样的小孩子一样呢!”银时还在死鸭子嘴硬,不过大家纷纷对此表示无视了,好些兴奋的同学甚至已经开始期待起明天中午的电影时间了。   不过,银时还是有同伴的,栗子坐在他身边,两人对视一眼,那目光里的意思都是:   “早知道要看恐怖片,刚刚就该坚持点说要看AV的啊!”   第二天直到下午上课,班上的同学都表现得高度兴奋——中午的恐怖片剧情相当精彩,气氛渲染得十足,全程无尿点,女生们更是害怕得一边捂着眼睛一边却还忍不住透着缝看,班级第一次偷偷看电影活动圆满完成,这让入江十分满意。   不过,有满意的,也就会有不满意的,比如……   “下次再看恐怖片我绝对不要呆在班上!哪怕去办公室看书我也不要留下来了!”栗子都快哭了,她本来就是非常害怕恐怖片的类型,就算看不到画面但听着台词和音乐也能脑补得有声有色自己吓自己,恐怖片刚开始放她就一个人躲到角落里捂着耳朵蹲下来自顾自地唱起了哆啦A梦歌强迫自己不要去听,结果越是这样想恐怖片那边的声音反而越清晰,到最后连歌也唱不动了,只好一个劲地唔唔唔哼哼唧唧,试图隔绝那听上去极度瘆得慌的声音。   班上的同学都看得投入,只有和她一样被吓得够呛的某个白卷毛少年和她一起抱头蹲在角落瑟瑟发抖,栗子拼命地把脸埋进了少年的肩膀那里,而被她紧紧贴着的银时一边捂着耳朵,一边还嘴硬道:“阿银我才不是害怕呢!只不过栗子害怕所以我要照顾好小妹妹!没错,才不怕呢!”   高杉少年看见银时这个样子本来还想上去嘲笑几声的,不过看了看银时身上挂着的栗子,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和桂对视一眼,两人一同也挪到了角落,一边一个护着怕鬼二人组的后背,顺便完全挡住了两人的视线。高杉还极为体贴地将他的双手放在了栗子的手上,双重保护她的耳朵,只不过他的手刚一碰到栗子,就感觉小姑娘在这夏日两手冰凉还在微微冒汗,他这才意识到,入江这个看“恐怖片”的提议对于栗子来说杀伤力究竟有多大,他只能将栗子的双手紧紧握住,试图将自己的温度传达过去。   下次入江再提议看恐怖片,自己一定要反对——高杉下定决心。   这边的课堂上,松阳老师的表情虽然依旧笑容满面,可是看到银时和栗子两人糟糕的脸色,他的笑容也僵硬了片刻。   哎……他本来就是故意想看看他的学生们有哪些格外想看小黄片的,然后他就可以趁机逐渐展开性教育了,结果他们大中午的居然凑在一起看恐怖片……就连他这个当老师的,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的好了。      ☆、番外三(上) 作者有话要说:  和基友脑洞的关于「小环轻轻一巴掌将栗子扇重伤」的事件,由基友动笔,分为上下两章,继续比心~ 以及——大师兄的番外正在赶工中(依然是可爱的基友操刀),小环cp的番外……这个得等我考完回来码   坂田银时愉快的一天结束于那个来自神奈川的电话。   中午刚刚完成了一个大委托,拿到了足够付五个月房租的委托金,正当他美滋滋地数着那厚厚一叠钱,准备好好规划这笔钱的时候——比如好好去餐厅吃一顿帕菲,又或者在游戏厅里打上一天的柏青哥,桌边的电话极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如果是紧急委托,那他可要好好考虑到底接不接了,如此想着的青年随便地将电话话筒夹在了颈窝间,歪着脑袋双手不闲地继续数钱,声音也带着几分懒洋洋:“莫西莫西,这里是万……”   “银时,是我,高杉,”还没等他报上家门,电话那边就传来一个极其熟悉、也颇为讨厌的声线,只不过很是意外的,高杉此时的声音是少见的紧急和焦虑。电话那边的老同学语速极快:“你赶快回一趟神奈川,家里出事了,但是老师和师母现在在外星访友,我也只能拜托你了。”   虽然是令人不爽的命令口吻,但是那份焦急的情绪却是不容置疑的,银时了解高杉,自己这位老同学虽然平日里向来和他处处较劲,但是在关键时刻两人对彼此却都是绝对的信任,何况他极少拜托自己什么事,绝无可能是为了拿自己寻开心而故意给他下什么圈套,听到这里,银时放下了手中的钞票,用手拿稳了话筒,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里我三言两语说不清,总之,是栗子和小环出事了,我现在在XXXX医院住院部XXX病房,你赶快过来,越快越好,到了我再和你细说。”   高杉的电话挂得很快,不过银时仍然能听的出来背景声音很嘈杂,看样子确实是在医院之中,然而……高杉电话里说的是,栗子和小环出事了。   栗子今年十六岁,小环才两岁,这两个女孩子出事——好吧,他承认他在听到这一句的时候脑子里冒出的联想非常糟糕,以至于他一时间竟然感觉全身冰凉头脑发麻,挂了电话之后想也没想把手上的信封一扔,连鞋子拉链都没拉好就往外跑,直到他坐到了去神奈川电车上才稍稍冷静了一点。   不,不可能是那种事情,如果是真的,给他打电话的高杉不可能还保持着克制,他很清楚高杉是何等重视这两个女孩,若真是他想象的那种情况,他就不可能在医院了:在把犯人千刀万剐的路上还差不多。青年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消化高杉电话里那一点细微的线索。   医院里,而且还是住院,可能是生病,也可能是出了什么类似车祸一类的意外。在到了医院之后,他找前台打听了一下高杉所说的病房,确定是刚刚才办的住院手续之后,他不顾护士们在后面喊着医院里不许奔跑的声音,三步并两步地就奔到了房间,推开房门,他看见的是——   床上躺着的少女毫无疑问就是栗子,她脸色苍白,头上缠着好几圈的白色纱布,高杉就坐在床边,怀里抱着似乎是睡着了的小环。黑发青年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听到门口的动静之后,本来还放在栗子身上的视线转到了他这边,银时得承认,自从战争结束之后,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高杉露出这种表情。   “发生了什么事情?”刻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银时走近了过去。他这才注意到,高杉怀里的小环看上去眼圈通红,像是大哭过一场,小女孩即使是睡着了都是一副难过的样子,这更让他不解了。   “如你所见,栗子头部受伤陷入了昏迷。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医生正在治疗中,目前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不过还得等她醒来之后再做诊断。但是,银时,”高杉低下头望了一眼小环,神色复杂,“让栗子受伤的……是小环。”   “小环……?”一时间,银时竟然没能理解高杉话里的意思,他望了望还在昏迷中的栗子,又看了看高杉抱着的小环,像是为了强调一般,高杉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是的,是小环打昏了栗子——别露出那种‘你在开玩笑’的表情,我很认真的在和你陈述情况。”   “那时候我在老师房间里写教案,突然听见隔壁小环的哭声,我正想过去看看,就看见小环已经跑了出来,扑在我身上和我说她只是推了栗子一下,栗子就不理她了,我本来还以为只是姐妹两个闹矛盾,结果发现栗子靠在墙边昏了过去,墙上和地上还有血迹,我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赶快把栗子送到了医院来。”   “我问了小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可是小环只是说是栗子和她抢零食,她气不过,所以在栗子靠近她的时候推了她一下,随后栗子就撞在了墙上,一下也不动了,我本来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你也不相信,对吧?但是你想想,小环是老师和师母的孩子,而栗子虽然是天人,但是师母也说过,她的体质和普通地球人完全一样,如果小环真的是继承了她父母的力量……”   高杉没有继续说下去,然而银时心里也都明白。   本来,如果谁告诉他一个才刚会说话不久、走路也有点踉跄的两岁小孩能把一个已经十六岁的人给打昏过去,他一定会摸摸对方的额头先看看他是不是发了烧,但是如果把对象换成老师和师母的孩子的话……   老师的那个和怪物一样强的力量他最清楚不过,而师母……虽然她从未在大家面前展露实力,但是他们所有人都明白,弥生的实力决不会弱于松阳,何况夫妻俩还和他们说过他们其实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畴,是所谓的“阿尔塔纳生命体”,继承了这两人的血的小环,就算真的从小展露出不同于常人的力量,也完全没有什么值得意外的地方。而栗子则正好相反——虽然是弥生的养女,可是各方面看来都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除了脑袋不错挺会学习之外,这姑娘身体素质差劲到跑个几百米就能气喘吁吁,这样想来,小环能有把栗子打晕的力量,说不定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即使如此,这并不意味着这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小环现在年纪尚幼,心智完全不足以驾驭这份相对于普通人而言过于强悍的力量,而今天发生的事情也很明显地表现,在玩闹中的她很难控制自己的力道。如果不能做出相应的引导和教育,那么可以预见的,在她成长的途中,她会造成对自己身边人与物的可怕破坏,并且很可能会因为这份他人所没有的力量而扭曲自己的心灵。   这种事情决不能发生。   高杉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将小环托住,一手轻轻覆在女孩背上,睡梦中的小环似乎感受到了高杉的动作,靠在青年的肩上不太高兴地发出了几声哼哼。“总之,拜托你在这里看着栗子,我先把小环抱回家,她刚刚在医院里一直哭闹不休,好不容易才哄睡着了,我猜她大概也对此非常不安,这也是我叫你来的原因——我得陪着小环,看着她不出事,栗子这边,就只能是你来照顾她了。”   在高杉走了之后,银时坐在高杉刚刚坐着的椅子上,望着床上仍然在昏迷中的栗子,好久才叹了口气。   “真是的……这下松阳老师又该有的操心了。”      ☆、番外三(下)   ……头好痛。   这是她有意识之后的第一个想法。   我这是被人扎针了还是怎么的……脑袋上某一处就和被万千只恐龙踩踏过去一样,而且头上是不是多了什么东西,怎么总感觉怪不舒服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睁不开眼睛,眼前是一片令人不适的白光混合着灰色,意识也是朦朦胧胧的,少女本能地想用手去摸摸自己还在作痛的头部,可是刚刚伸出手,就被人按了下来。   “喂,栗子,没事吧……”   好像有谁在说话,可是声音总觉得听上去陌生又熟悉,而且他还一直在按着自己的手,嗯……她认识这个人么?可恶啊,眼皮总觉得好沉重,就像是陷入深度睡眠之后被噩梦所恐慌、想醒过来却又醒不来的那种糟糕体验,头也好晕好难受,就连胃里都感觉有什么在翻江倒海,一股股地往喉咙里冲,她这是晕车了还是怎么的……   想动一动,可是总有种力量在压着她,如果是噩梦的话,那么她一定不想再睡过去,那样的话按照她平日里的习惯,用手狠狠掐自己大腿肉,让疼痛逼迫自己多清醒一会儿就好了,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她的手上有奇怪的触感,而且也完全动不了,是被人握住了吗?   “栗子?栗子?需不需要我叫医生?能听见我说话吗?果然还是叫吧你这样子很奇怪啊……你不要老是试图动手啊还在输液呢!”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可是她还是晕晕乎乎的,好怀念的声音,就像是很久不曾见的朋友一般,听着他的声音,竟然觉得非常安心。   ——然后,等她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只想捂脸。   居……居然是他,他怎么突然来了?而且……她为什么会在这个类似医院的地方?难怪她一直觉得头痛,根本就是头部受创才进的医院啊,之前一直被按住的手,睁开眼睛之后才发现还在输液,难怪总觉得不对劲。   “唔,吉田小姐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不过还是需要住院观察几天。这位先生?请问您是她的家人么?”   医生来了之后给她做了检查,在几番询问后,确定她肢体完好、精神正常,只是头部受到了重击所以短时间有些记忆混乱,想不起来在受伤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好在还记得自己是谁,没有如同电视剧一般的狗血失忆,过几天就能恢复。一边的银时得知这个消息,居然比她看上去还要舒了一口气。银发青年挠了挠头,面对这个问题尴尬了一瞬,答道:“唔,大概算她……哥哥吧?”   如果是高杉,肯定能毫不犹豫地说是栗子的兄长吧?不过如果是他,总感觉哪里有些底气不足,说出来的效果也十足地惹人怀疑。   “才不是!”青年不确定的话音还未落,病床上的少女就条件反射似的开口反驳,这下不光是银时,就连医生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栗子。   “银时,银时是……是我爸爸的学生,虽然关系很好,但是,他不是哥哥。”   越到后面,声音就越微弱,少女低着头,这让银时并不能看清她那张被黑色碎发和绷带挡住的脸。   最后,医生只是交代了银时几句在医院照顾病人的注意事项,便拿着病历匆匆离开了,病房里一时间只剩下了两人,但是那气氛已经和之前截然不同。   “……栗子啊,你饿了吗?我去一趟小卖部,需要我帮你买什么回来吗?”好似是为了打破这个有些尴尬的气氛,银时主动用手指了指门外,栗子有点茫然地抬起头来,好一会儿才答道:   “不……我感觉有点恶心,不是很想吃东西。”少女望了一眼还在不断往她体内注射的液体,她猜测那可能是葡萄糖一类的东西。   她讨厌这种液体,也讨厌医院,虽然记忆尚且有些不稳定,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才进的医院,但是,曾经多年强迫自己注射这种液体的记忆,医生们困惑又潜藏着探索的视线,至今仍旧藏在大脑的深处。   肚子一点都不饿,被异样的饱腹感所填充的身体拒绝任何食物,甚至达到了只要咽下去就会立刻吐出来的程度,被迫只能通过注射营养液维持身体,可是后来她发现,即使她停止了这种无间断输液的治疗,她的身体也不需要任何食物仍可以存活,并且,从那一天开始,这副身体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再也没有任何成长的迹象。   ——在她还没遇到弥生之前,在她以为自己患上了不治之症的时候。   至今也难以忘记,来到地球之后,时隔多年终于感受到了饥饿的滋味时内心的狂喜。自己后来对食物那么深刻的执念,说不定也是那时候留下的后遗症呢。   不过现在……就像她刚刚说的一样,大概是头痛的原因,胃里并不是很舒服,毫无进食的冲动,只是嘴唇似乎很干,口里的感觉也有些许的异样。少女望了望窗外,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了,她到底在这里昏睡了多久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帮我倒点水可以吗?我只想喝水。”声音有些许地嘶哑,本来还打算出门的银时听到她的话立刻停了下来,倒是很快就拎起了暖壶,只不过他晃了两下,懊恼道:   “可恶,没水啊。你等会儿,我去给你打点水回来。”   他出去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在房间。她坐在病床上,左右打量着,这是一间单人病房,装修得还算考究,她的面前就有一个电视机,旁边还有一张床,大概是留给陪在这里照顾病人的人,这样的单间房一看就价格不菲,唔,等等,这个钱到底是谁出啊?   说起来,为什么是银时在这里?她只记得她的养父母一起去烙阳星了,留她和晋助哥两个人看家顺便照顾小环,学校正值春假,所以这几天她应该是在家里写作业才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自己竟然受伤住院了,而且照顾她的不是她的兄长,而是银时这个本来应该在江户的人?   不行,完全没有印象了,记忆最多就到早上,自己在哄小环吃饭,然后就像播放器被强行快进一样,完全断档了,恢复意识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在病房里了。是因为头部受伤的原因才记不起来吗?在昏迷之前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感觉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被她忘记的一定是决不能忘掉的东西,她努力地去回忆,结果只是觉得头越来越痛了,不由自主地用手捂住了脸,大口喘着气。   “喂!栗子!你怎么了!”不知什么时候,他居然都已经回来了,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她望着银时那张放大了的脸——这是她第一次和他的脸距离这么近呢,近到她都能从对方那双暗红的眸中看见自己此时的脸,纠结、痛苦、茫然,眉头都皱在一起,与他此时的担忧和焦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想不起来……什么也想不起来……我怎么住院的啊?总感觉我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只要一回忆,头就很疼……”她喃喃自语着,紧紧抓着银时的手,茫然地看着他,青年的表情变得稍许柔和了一些,他坐在床沿,像是安慰一样柔声说道:   “那就别去想了,阿银我给你把水打回来了,你很渴吧?先喝点水好了。”   银时站起身来,从另一张床那里搬来了被褥,给她垫在了身后,让她能放松地靠着,又给她把被子拉到了胸口,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她只是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倒好的水被他递了过来,她只是喝了第一口才惊觉自己有多渴,立刻一口气将剩下的水统统喝下去,只是大约喝得太急了所以呛到了,她不停地咳嗽着,见状青年立刻轻轻地给她顺着背一下一下拍着。“慢点喝,不急不急,喝完了我再给你倒一杯。”   他像是变戏法一样,从床边拖出一个盆子,里面还有新买的毛巾和漱口杯等。“我刚刚在小卖部给你把洗漱用品都买好了。高杉那家伙一言不发就走了,啥也没留下,也没给我送来的意思,害得我只好自掏腰包给你买了。——栗子,能起身吗?虽然是春天,不过还是要洗洗的吧?”   她花了好一会儿才理解他的意思,脸迅速烧得通红,“我,我一个人能行的。”她小声地说着,不过考虑到她还在输液的情况,这句话显然毫无说服力。   “别逞强了,还是我帮你吧。”留下了这样一句暧昧不明的话语,他拿着毛巾和盆子走进了厕所,又把椅子也搬了进去,她能听见那里有咕噜噜的开水声,想着他那句“我帮你”,栗子一瞬间居然愣住了。   帮我……他要怎么帮我啊?额……如果真是她想的那件事,别说他了,就算是弥生她也绝对会不好意思的,不行不行,这哪里行,太让人害羞了,但愿不是她想的那个……   她撩开被子,试图下床去厕所,结果两只脚刚够到拖鞋,他就出来了,急急忙忙地跑到她面前,似是担忧地呵斥她:“你怎么突然就起来了?头不是还疼着吗?如果因为头晕摔倒了怎么办?”   “可是我如果要去厕所怎么办啊……”她辩解着,没想到他背对着她半蹲了下来,那个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那你就上来,我背你过去,输液器也推过来,我给你拿着。”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本能觉得这样不妥,可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且他就这样蹲着,大有她不听话他就这么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的意思。最终,她也只是选择了服从,趴在了他的背上。   很宽厚有力的后背,她的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为了他起身的时候不摔下来而努力地抱紧了他。他身上很温暖,步伐也很稳,没有一点儿颠簸,只是他那个把衣服只穿一半的习惯,让他的后背多少显得不是那么平整,加上她身上穿的是薄薄的病号服,总觉得胸口被硌得有点不舒服。   而且……说起来,她没穿内衣。这是她被他背到厕所后放下来、坐在椅子上才后知后觉想起来的事情,而且……他难道真的要帮自己……想到这里少女的脸“轰”的一下就烧了起来。当银时把毛巾拧干转过身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栗子保持着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视线到处乱飘,像是被抓了把柄的小孩子一样。   “嗯……”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栗子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年幼的小女孩了,这姑娘十六岁,身材也已经初步发育成熟了(说起来刚刚背着她的时候那个柔软的触感还真……咳咳,不赖),就算他是为了照顾她也得考虑一下两人的性别差距、好好斟酌用词才行。   “喏,我给你拧好了,你——咳,我马上就出去,你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就,就叫我好了。”   虽然他很想表示自己完全没有占栗子便宜的意思,哪怕是口头上都没有,他坂田银时是坦坦荡荡的好青年才不可能对受伤的女孩子乘人之危。不过可能是被少女的紧张和尴尬传染了的缘故,明明很正常的话,居然说起来也有了几分结巴,再配合他出去的时候不小心用力了一些结果“砰”地一下的响亮关门声,怎么都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被留下的少女看着被他带上的门,抿着嘴唇,好一会儿才在只有她一人的狭窄空间里叹了口气,随即将毛巾搭在正在输液的那只手的小臂上,一只手费力地拽起了衣服。   他还真是想得相当全呢……想到自己正在输液会没法拧毛巾所以提前给她拧好,知道自己活动不便所以搬来了椅子,虽然这种环境下也不可能好好洗一下身体,不过在医院里也不能强求那么多了,只能擦擦了事了。   好不容易把□□用毛巾仔细擦拭了,把毛巾扔进了还在冒热气的水盆里,她整理好衣物,坐在椅子上安心地泡起了脚,只不过水已经有几分凉了,泡起来总觉得不太舒服,刚想添一点热水,结果却沮丧地发现热水已经用完了。   咚咚,突然听见了敲门的声音,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犹疑,“栗子,能听见吗?我又打了开水,需要我送进来……那个,我能进来吗?”   “可以,进来吧。”得到了她的许可后他才拧开了门,给她添了热水,把新的开水瓶放在了她的脚边。见到他又要出去,少女鬼使神差地喊了出来:   “银时!”   他很配合地停下了步子回过头,少女却好似卡住了一样,鼓着腮帮子看着他,一双褐色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有话要说,两人互相瞪了好一会儿,栗子才仿佛泄了气一样,小声地说:   “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我啊……”   完完全全就是撒娇任性一样的口吻,不过她却看见银时本来还有点尴尬不自然的样子瞬间放松了下来。   “当然可以,不过我得去外面再拿个椅子过来,想聊什么话题阿银我都会奉陪,栗子是伤患,所以就尽情地使小性子吧,我会全~部都包容下来的哦。”   “我才没那么任性呢!”在他出去的空隙,少女不服气地反驳,但是等他真的搬来了一个小板凳,托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等着她的下文时,她又突然没了底气,别过视线支支吾吾地说道:   “对……对不起啦,不该给你这么添麻烦,我,其实我已经洗好了……额,麻烦你帮我一下,真的很抱歉……”   想想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在为了她而忙上忙下,还帮她买了洗漱用具,处处照顾着她。明明他们都一年没见了,结果自己一上来就是让他做自己住院的陪护,现在还让他帮自己做这种事情,实在是说不过去。她从来不是那种能心安理得承受他人的温柔、并肆意挥霍的家伙,尤其在……那个人还是他的情况下。   “想什么呢你。”   如果不是因为她头上有伤,他一定会敲她的脑袋吧——不过因为头上那几层纱布实在是太明显了,他只是伸出手在她脸上轻轻戳了一下。面对少女愕然的目光,他弯下腰来给女孩拧干毛巾擦起脚来,用一种极为欠揍的语调说道:   “让我照顾人的机会可不多,很难得的,你啊,就闭上嘴好好享受就行了,放在平时要收费的。啊,如果你出院之后真的很想感谢我,就偷偷支援我一点你的零花钱,我会更高兴的~”   虽然嘴巴还是一如既往地损,但是,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生怕弄疼她了一样的小心翼翼。这就是她所熟悉的,这个人的温柔。   “好了,我把你再背回去吧,什么也别说了。直到你的伤好了为止,我都会留在这里陪着你的,你就负责安心养伤,任性一点也没关系,只要最后能活蹦乱跳地出院就行了。”   她安心地趴在他的背上,并第一次开始祈祷。   但愿能多住院几天。      ☆、番外四 春天降临(上) 作者有话要说:  和基友脑洞的关于大师兄在旅途中发生的故事,分为三章,依然是基友操刀   胧是在三个月前来到这里的。   那天是个阳光明媚、樱花飞扬的春日,旅店老板将一封从神奈川寄来的信交到了他的手上。他已经在这个距离江户市区和神奈川都不远的小镇上停留了半个月有余了,按理说,在收到老师的来信之后他就应该启程去下一个地方才对,可是在旅店拆开了老师的来信,在看见老师信内所写的“旅行太过匆匆可是会看不清风景”建议后,他也难得地陷入了犹豫和思考之中。   原因之一是老师的建议,看老师的意思,似乎是希望他不要总是匆匆漂泊在各地,而是在某一处暂时停留,好好感受当地的风土人情;原因之二是…他钱不够了。   他出来旅游的时候,师母弥生曾经想赞助他一笔旅行基金(师母曾经说过钱是对她来说最不重要的东西),也被他婉言谢绝了,无功不受禄,何况他什么都没能给老师、给师弟们做到,他所做的尽是一些麻烦之事,所以即使金钱对于弥生而言并不重要,他也难以心安理得地接受。然而当年在天照院的时候,无论去哪里做什么都可以算作公账交由上面解决,他完全不必要担心花销问题,组织里为了防止杀手有异心或是被世俗繁华所惑,对他们的衣食住行乃至补助津贴也都掌控严格。这就导致了一个后果:他虽然在“乌鸦”中地位很高,可是个人积蓄却十分有限。   当然了,这个有限也是相对他这样的顶级杀手而言的,普通人若有他的这笔钱,省吃俭用一些估计也足够好好过上十来年的日子。可是他本来就没什么金钱意识,旅行又较日常开销大很多,等他惊觉自己的存款已经明显快要见底的时候,他手头的钱已经只够支付这个星期的旅馆费用了。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何况一日三餐,身上的衣,所住的房子,统统都要钱。虽然以他的身手,去随便一个银行都能弄来下半辈子都可以吃喝不愁的巨款(如果以前在奈落里遇到类似情况,他一定会毫不犹豫这么做),不过如果因为这种事情上了报纸让老师他们看见,他就真的再也没颜面回村塾了。   思来想去,无意中瞥向窗外,就看到旅店斜对面那家寿司店里面有个中年人走了出来,提着一桶浆糊,将一张纸贴在了门外,他稍微探出了身子,良好的视力让他敏锐地捕捉了上面最显眼的四个字:招工启事。   嗯…或许他可以考虑一下,去打工?这样不就能一边赚旅费,一边留下来静心观察,一举两得了?说干就干,他随便收拾了一下东西,就离开了旅店,前往了那个名叫“山寿司”的小店。   看了两眼门口贴的告示,胧拉开店门,一股十分明显的日式料理的味道立刻飘进了他的鼻腔,门框上挂着一个很精致的贝壳风铃,在外面的春风吹拂下发出了悦耳的铃铃声,一个本来坐在小桌上看着什么书的年轻女孩在看到他进来后立刻起身,用非常甜美的微笑迎接他:   “欢迎光临!这位客人,请坐在这里,我马上为您把菜单拿来!”   他坐到了原本少女所坐的小桌边,这才发现那里摆着的是一本名叫《Naruto》的漫画,看着少女哒哒跑去前台拿来一本菜单的娇小身影,莫名让他觉得这个姑娘有点像他那位同样喜欢漫画的师妹,这让他不由自主地多看了这个姑娘两眼。   不过当他仔细看清小姑娘的长相之后,之前还有点见到栗子的错觉立刻荡然无存:虽然背影有几分相似,可少女的五官与那位师妹全然不像,虽也是称得上秀气的脸蛋,不过胧当年服务于幕府的时候见过不少贵妇佳丽,后来脱离组织云游四方时也算得上见识颇广,他的师母更是一等一的美人,这姑娘相较之下立刻就显得平凡多了,不过姑娘和他过去见过的不少贵妇人截然不同,身上有着一股蓬勃的精神劲儿,如同生长在原野的野花一样朴素而富有生命力。她十分麻利地为他倒了一杯茶,一手拿着小本子,一手拿着笔,认真地等着他点单。   …嘛,既然想打工,那么先在这里吃一顿饭看看环境也未尝不可。随口要了几个便宜的寿司和一份煎饺,姑娘没有任何不耐,很快就拿着菜单走了。他环视了四周一眼,这个店面不大,除了这个像是服务员的女孩,就只有刚刚那个出来贴告示的中年人,他就在前台那里捏着寿司,想必是老板了。   寿司的味道还不错,煎饺也很香,他打定主意,就是这里了,等一会儿吃完就去应聘。只不过意外总是在想不到的时候出现——店里又进来了一波带着刀的人,看样子似乎是浪人,听说最近浪人活动比过去更频繁了,就连这种小镇上都有不少这样的家伙——他们大大咧咧地占了座位,点了几壶酒就开始对那个年轻姑娘开始动手动脚起来。   “那个,还请不要抓着我的手,您这样我会很为难的…”   “害羞什么你这小丫头,既然是服务业,那么满足客人就是你的义务吧?你就给大爷们来点新奇的杀必死好了!”   一个似乎是领头的家伙一把抓住了小姑娘的手腕,另一只手拿起酒杯,就要强硬地往她的嘴边送,哈哈大笑道:   “来,喝了它吧!”   少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过了酒,把酒几乎是以泼的方式洒进了嘴里,将酒杯重重地磕在了桌子上,声音也放大了几分:“我已经喝了酒,您是不是能放开我了呢?那桌的客人已经吃完了,我想我需要去给他结账了!”   她指的正好是胧的方向,而胧也确实如她所说的,面前的食物都已经被扫荡一空了,可惜这个浪人似乎因为喝了酒而有些蛮横,完全没有任何松手的意思,就连老板都从前台过来,陪着笑脸让他体谅这姑娘些,可他仍然没有丝毫要放过少女的意思,周围的其他浪士都发出了哈哈大笑声,越发显得那个被包围的姑娘狼狈不已。   “哼,不是挺听话的就喝了酒嘛?那就继续为我服务啊!像你这样的乡下小姑娘能为高贵的武士服务是你的福气,给我坐下来乖乖喂大爷我吃才是!”男女的力量差距实在是过于悬殊,更不用说这个小姑娘身材娇小,完全不是男人的对手,即使拼命地想挣脱束缚,被他轻轻一拽,就一个踉跄,差一点就倒坐在他的腿上。   之所以说是差一点,是因为另一个人更快地将她的肩膀揽住了,同时一只手只是轻轻在浪人手臂上一敲,对方就像触了电一样立刻松手,鬼哭狼嚎着抱着他的那只咸猪手。   正是刚刚还安静地坐在一边喝茶的胧。   姑娘刚刚站定,抬起头便看见了那个此时抱着她的青年,他的脸上有一道横亘了半张脸的巨大伤疤,看上去颇为狰狞可怖,但是若细看,伤疤之下的五官倒也算端正工整,只是男人一双眼睛过于细长,瞳仁较小,眼睛周围又密布着浓厚的黑眼圈,这让他看上去又多了几分阴沉沧桑的感觉。虽然刚进店的时候她看见这个客人的时候还有几分畏惧,然而比起这群浪人,这个只是看上去有点儿可怕的男人却显得那么安静可靠。   周围的浪人因为他的出现都警觉了起来,个别几个甚至已经把手按在了腰间的刀上,老板倒吸一口凉气,惊恐地望着这边。   “还请各位克制,既然是武士,与一个小姑娘计较过多则有伤风度。我无意与各位为敌,只是这姑娘与在下有缘,见她为难之处方才冲动出手,希望各位就此收手,不要扩大事态。”   若只他一人自然是不惧的,他有自信以他的实力,最多五秒就能让这个店里现在的所有人血溅当场,只是他并不想在这里动手,更不想为此连累无辜群众——如果是几年前的他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但是自从他离开天照院之后,他也接受了老师的教导,要逐渐融入普通人的社会之中,故而若能用言语解决,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被他抱着的少女似乎是恐惧的样子,更紧地贴着他的胸膛,他用手圈住少女的肩膀,其立场一目了然。若是他们还打算闹事…他不介意给这些人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想到这里,他本来就阴沉的眼神更是暗了几分,被他盯着的浪人们瞬间就如同被猛兽锁定了目标的动物一样,皆是一个哆嗦。   “是…是啊,各位武士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我家这个蠢女儿生的也算不得好看,做事更是笨手笨脚的,还请各位包涵,包涵…”老板一边点头哈腰一边陪着不是。不知是他们单纯地觉得继续闹事不像话,还是畏惧于胧此时散发的阴暗气场,这群浪人骂骂咧咧地随手掏出几张钞票一扔,就重重地甩门而去了。   门口的风铃被这一阵风几乎要刮飞起来,看到这一幕,胧听见怀里的少女长舒了一口气,他这才放开了女孩。“刚刚情况紧急,多有冒犯还请见谅。”虽然是极为公式化的话语,配上他此时一张古井无波的脸显得更加机械,可是这一对父女看着他的眼神却又分明是极为感激的。   “哪里,非常感谢您出手相救,那个…爸爸,”少女用手肘捅了捅老板,老板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说道:“您今天在本店的消费可以免费!哎呀,实在是太谢谢您了…明明都颁布了废刀令,这些浪人还天天带着刀到处生事,今天我还真以为他们要砸了我家店呢…”   “不会的,如果他们真的要闹事,我可以先把他们的刀都折断,然后废除他们的行动力,把他们全部都扔出去。”胧认真地说着,注意到父女两个惊讶的眼神,他这才轻咳一声,解释道:“我修习过十多年的中国古武术,虽然不是武士,但是对那种浪士,还是毫无问题的。”   “您真厉害啊,难怪能那么轻松就让那个人松手呢…”少女由衷地发出了赞叹声,胧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自己此行的目的托出了,而且,有了这么个开头,他觉得大约应聘也会顺利许多,果然不出他所料,当他说自己想留下来打工,不仅可以做见习生,还能兼职保镖处理麻烦客人的时候,老板立刻表示可以接受。   仔细看了看他呈交上去的履历表(那是师母用关系给他伪造出来的,保证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老板满意地点了点头。   “哎呀,攘夷战争结束后,闹事的人总是很多,有您这样的人,我们也就放心许多了…不瞒您讲,我本来就不打算收武士的,怕惹上更多麻烦,您既然履历清白又武艺高强,我自然是欢迎也来不及的。”   “您是叫…松下胧(Matsushita Oboro)先生?”小店的一楼是店面,二楼则是这对父女起居的地方,他所住的是三层的小阁楼,那里平日里是堆放一部分杂物的地方,稍一打扫也能整理出一个休息的地方来,据那个少女说,小时候她常常偷偷跑来三楼,透过天窗看星星。现在,这个姑娘正在帮他打扫,一边还在好奇地问着他问题。   “嗯,你叫我胧就行了。”他简单地回复道,这个名字是老师给他想的,说是出门在外不能只有一个名字,只不过用“松下”做姓氏,他总是有些不习惯。不过这姑娘倒是很有兴趣地念着他的名字:“胧,胧,嗯…朦胧春月夜,美景世无双…真是个有诗意的名字哎!胧先生,我的名字叫远山晴香(Tohyama Haruka),啊,‘晴香’应该是这样写,可不是绫濑遥的遥(Haruka)哦!”   少女用手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她的名字,虽然他并不知道绫濑遥是谁,不过并不妨碍他也同样觉得,这是个与她挺相衬的名字。   那么…新的旅途,现在开始了。      ☆、番外四 春天降临(中)   1.   吾师,松阳亲启:   许久未能与您通信,不知道近来您身体可好?师母和小环如何?村塾里的大家又是否一如既往,向着自己的梦想前进呢?您曾经和我说过,栗子考取了江户女子师范学校,现正在江户攻读大学学业,那么算上一直在江户活动的桂君和坂田君,还有现在已经成为见回组副长的信女,松下村塾在江户的弟子已经有四人之多了,真是不可思议的缘分。正巧我最近也在江户附近暂时安定下来了,不知道是否有机会遇到他们。   上次您和我写信说到,希望我能不要只是做浮萍在各地漂泊,那样看见的风景实在是太过短暂,恐怕也得不到太多的感悟。我收到信之后便一直在思考要怎么做的好,正巧这时候我的旅费有所不足,于是我便打算听从您的建议,临时寻找一处可打工的地方,便可一边积攒旅费,一边做暂时的扎根,仔细地观察一处的风景。   我现在所暂居的地方就是我打工之处,是一个名叫“山寿司”的小店。说来正巧,在我收到您上一封信的当天,我走进了这家店,并发现老板正准备张贴招工的公告,虽然条件略有苛刻,不过经过了一番小波折,我成功地作为见习生在这家店里留下了。这里可以包食宿,虽然工资不算多,攒作下次出游的旅费的话恐怕要积少成多,需要一年半载方可行。不过我觉得,若是如您所说,不要总是做看客,更要做参与者融入社会之中,那么这一年倒也没什么难过的地方。   我目前所在地址是XXXXX,若您要寄信,可以写这个地址。   还请您代我向师母,小环,高杉君及村塾的大家问好!   弟子:胧敬上   胧放下手中的笔,又重新看了一遍信,确定在誊抄过程中没有任何错别字,字迹清晰漂亮,这才将信纸压好放在一旁等待墨干。阳光从他头顶的天窗泼洒而下,将信纸上点点墨迹照得闪闪发光,也为他周身都拢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温暖得有些炫目。   外面传来有人上楼梯的脚步声,随即他听见了咚咚的敲门声,一个清脆又甜美的声音从另一端响起:   “胧先生,爸爸他在楼下等你呢!”   胧起身,沉声回应道:“我马上就过去。”   -   2.   “见渡せば一面白金の世界に,一歩だけ踏み出して,いつまでも止まらない,この胸のときめきで,一绪に踊ろう……”   狭小的厨房内回荡着清脆的小调儿,头戴着三角巾、梳着高马尾的少女愉快地哼着歌,随着歌词一直在轻轻地摇晃着脑袋,长长的辫子与她的歌声一起,十分有节奏地左右摇摆着。她的双手十分灵活地在水池中堆叠如山的碗碟里上下翻飞,两只脚还在一边打着节拍,随着一首歌唱完,原本高高的一堆碗已经全部被她擦拭了一遍,堆在另一边,等待着用清水再冲刷一边,便可以完工了。   “呦西~这次换成香菜酱的‘恋爱循环’!要干劲满满地在唱完之前结束刷碗!”   一手拿着碗,少女刷拉地一下打开水龙头,结果却因为突然奔流的水流溅了一身的水渍,惊得她立刻一甩手本能地一退,手上还沾着水、有些滑溜溜的碗一下就飞了出去。   要、要打碎了!啊啊啊我怎么总是不吸取教训一下子把水龙头掰到底啊?仿佛是不想看见刚刚还拿在手中的碗粉身碎骨的模样,少女懊丧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意料之内的清脆声音并没有响起,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一个灰色的存在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她身前,待她睁开了眼睛,就看见了那头无比显眼的灰色卷发,和那张因为横亘着巨大伤疤而略显凶恶的脸。男子起身,将那个被他稳稳接住的碗放回了水池。   “晴香小姐,请注意安全。”   卡、卡卡西老师的声音对她说话真是犯规到不行啦!声控的宅向少女立刻从刚刚的“碗要打碎了!”的低落中振作起来,星星眼地望向眼前的男人,饶是一贯稳重(面瘫?)如胧,也差点被那双木槿紫色的大眼睛中投射来的炽热视线给逼退了。   “谢谢胧先生!啊,真是不管多少次都觉得好厉害,胧先生的身手真敏捷耶,明明刚刚还在那里的说!”她指了指厨房另一端、距离她约一米处的灶台,就在她在一边哼歌一边洗碗的时候,胧就在她身边十分安静地擦拭着灶台,然而在她失手要打碎碗的时候,这个人就像是拥有透视眼和瞬间移动的功夫一样,一下就到她的面前接住了碗。   嘛,不过这种变魔术一样的戏码,自从胧先生在她家打工以来,已经发生了好多次呢,她也逐渐从一开始的吓一大跳、到现在简直就像欣赏戏法一样的雀跃不已,如果被爸爸看见了,估计又要说她太不稳重、没有女孩子的矜持了吧。   不过,也不能怪她嘛!少女看着已经重新背对着她,继续认真地用海绵擦拭着油烟机内部缝隙的青年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面上带着无比好奇却又兴奋的笑容,挽起了袖子继续哼着歌投入了自己的工作。   谁让,胧先生实在是一个太有意思的人了呢?   -   3.   “然后呀,你知道智也君他说了什么吗?他居然说我太粗线条,又不够女人味,说还是觉得我们不合适,呜,当初他追我、告白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啊!明明都交往了才开始对我挑三拣四的,这里觉得我不好,那里觉得我不够淑女,太过分了!大骗子啊!”   面前的少女很激动地和他抱怨着自己的前男友,说到生气时随手拿起身边的一个小碗就往嘴里灌水,结果水到了嘴边却一下子喷了出来,少女剧烈咳嗽起来,他无奈地只能在一边默默给她顺着背拍,顺便赶紧给她接了一杯清水递了过去。   “咳咳,我忘了这是刷锅水了……”少女大口大口漱口,一脸苦逼地看着他那张几乎万年都不会为任何事情而有波澜的面瘫脸,眼神怎么看怎么哀怨,仿佛是被抛弃了的小动物一样,这是很少见的,因为平时晴香更喜欢和他分享自己身边发生的、值得开心的事情。不过鉴于这个少女常常拉着他和他一说就是半个多小时,即使他几乎说不了几句话也可以自说自话好久,他觉得他只要和以前一样安静地听着就可以了,没想到这次少女主动和他问了起来。   “胧先生,我真的那么差劲吗?好不容易有个男生和我告白了,结果还没半个月呢就分手了……我是不是真的很没有自己其实是个很讨人厌的家伙的自觉啊?”   “……不是,我觉得你挺好的。”虽然总是有点活泼过头,不过胧并不讨厌晴香,甚至可以说挺喜欢她总是活力满满的样子。但这虽说是真心话,不过听起来稍显的有点干巴巴,如果是用来安慰其他正处在失恋中的少女的话,一定会被当作是敷衍而生气的,不过晴香听到了这句话倒是瞬间又恢复了几分精神,继续追问:   “唔,我自己是个女孩所以不是很清楚啊,不过在男性眼里,什么样的女孩才算好啊?胧先生你说说看嘛,毕竟除了你之外,我也没有其他可以倾诉的男性友人了……”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胧实话实说,不过在晴香期待的眼神攻势之下,他还是很快投降下来,认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给她答案:“温柔,包容,气质优雅?”   好吧,他承认,这个标准是他参考师母弥生的。   “啊……胧先生喜欢的女性类型感觉是走优雅知性路的哎……那我岂不是完全做不到的嘛!哎,您其实还是觉得我挺讨人厌的吧?”晴香听完之后托着下巴,对他咧嘴做了个鬼脸,虽然说着有点丧的内容,不过小姑娘看起来比刚刚开朗多了。胧摇了摇头,否认道:   “没那回事,晴香小姐有自己的魅力之处,何况我也并不会用这个标准去划分女性,这对于我来说太过于傲慢。”   这是实话,虽然胧始终认为师母是完美女性的代表,不过正如他同样很喜欢与师母性格完全不同的两位师妹一样,他从来不认为他需要用师母的标准去规范其他女性。老师曾经说过,参差多态方是幸福本源,他也非常认同这句话。   听到胧的这句话,晴香的眼睛更加光芒四射了,一扫刚刚的阴霾,她开心地露出了胧常常见到的甜美笑容,凑近了他的脸,认真地一字一句说道:   “哎嘿,果然比起其他人,我还是更喜欢胧先生!”   虽然有点像是在告白,不过胧凝视着晴香秀气的脸庞,心里却想的不是这件事。   他……是不是在这里逗留的时间,太长了呢?   从他留在这家店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足足两个春夏秋冬,而他竟然浑然不觉时间流逝,甚至产生了一种、即使回到村塾也未必有的强烈安心感。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长达数年的黑暗里,一直浑浑噩噩活着的人,在那一刻鬼使神差般地抬头睁开眼睛看向遥远的地平线,恰好看见了那一轮太阳升起时、第一缕曙光。老师正是他人生里的第一束光芒,始终温暖地照耀着在黑暗中舔舐伤口的他,师母则是太阳的使者,将自己从无边的黑暗中拽了出来,他茫然地站在光明的世界里,无所适从,于是到处流浪,寻找自己人生的意义,而现在……   实在是太近了,对于他这种生长于黑暗之中的人而言,这个单纯而不知世事的普通少女身上散发的光芒,虽然和老师完全不同,却比老师温暖纯洁更甚,以至于竟然让他有种要被灼伤的错觉。   “晴香小姐……”他喃喃地念着她的名字,少女歪着头,有点意外地看着他:“有什么事呢?”那双眼睛,仿佛盛着星斗的双眼,那个光那么亮,却是自己如何也够不到的。   “不……没什么。”   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的脑补: 太阳(神?)——松阳 太阳使者——弥生 信徒——一众弟子 弥生:(神棍式微笑)各位,要加入我们松阳(划掉)太阳神教吗?   ☆、番外四 春天降临(下)   “嘎,嘎……”   窗外传来刺耳的乌鸦鸣叫声,胧停止了片刻手中的动作,待声音远去,又重新开始了擦拭。青年的目光沉着,眉毛笔直恍如利剑,黄昏的阳光透过窗子射入屋内,将他的影子大片地投射在面前的黄木桌上,在这所谓的逢魔时刻,他的身影无端地让晴香看着多了几分诡异。   总觉得……胧先生这几天有点心不在焉,好像在被什么困扰着,可是当她去和他聊天的时候,那个人却总是一如往昔只是安静地听着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说个没完,只是偶尔才说一两句话,就算她再怎么旁敲侧击,他始终是不动如山的模样,滴水不漏,令她好生沮丧。   她其实是知道的,胧先生是个很厉害的人物,虽然次数不多,可是就像他们第一次相遇时那个人所说的一样,只要有人胆敢在店里闹事,无论人多人少,是否携带有武器,他都十分轻松地将这些人给扔了出去,而且爸爸也夸奖过胧先生,说他的刀工几乎就和有了几十年经验的老师傅一样精湛无比。他对待工作十分认真、准确得几乎可以称之为精密的机器,从不会有任何失误或是故障。这样厉害的人,一定是大人物才对,她也曾问过父亲,可是爸爸却无奈地表示,胧先生的履历他也偷偷复制去查过,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于是他就这么沉默地留了下来,至今已经是第三年了。   不是没问过他的情况,虽然他确实知无不言地说过,他没有任何亲人,世上仅有的牵挂之人便是其授业恩师一家人,这件事也并不像作假——他每年新年时节都会去神奈川的老师家过节,她还曾帮他去邮局给老师一家寄信过,但除此之外,他绝少提到自己的事情,而她虽然自认为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却也不是能不顾人家感受,厚脸皮刨根问底的人。   可是越是这样,她越是好奇,胧先生沉默寡言,谁也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当两人共处一室的时候,她甚至常常感知不到他的存在,就如同泡沫的虚影一般。她总有一种错觉,他随时都可能像泡沫一样彻底飘灭,从她的生活中悄无声息地消失,就像他突然的出现一样,而就在最近,这种不详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胧先生,会离开——   一想到这件事,她就觉得心跳会漏掉一拍,然后立刻甩甩头将这个念头抛出脑外。   “我出去一下,老板,今晚我可以请个假吗?我想把我前段时间没用完的假期挪到今天,可以吗?”   干完了活的胧摘下了头上的三角巾,解开背后的围裙,听到他这句话,晴香反而比她的父亲更早地反应了过来。   “胧,胧先生晚上要去哪里?”她紧张地盯着青年,而他只是看了她一眼,相当随意地回答道:“有个老朋友来找我,我今晚得去见见他。”   “去哪里见?”她继续追问,这次胧没说话,反倒是她的父亲厉声呵斥:“晴香!这样对他人隐私追问不休实在是太失礼了!胧,你难得和我申请要休假,这自然没问题,只是既然是你的朋友,你大可以把他带来我们家,我也会好好招待的。”   “不,不必了,谢谢您的好意,那么,再见。”胧拒绝了她父亲的提议,拉开门朝着已经开始红灯初上的外面街道缓步走去,直到他的身影完全隐于黑暗,消失在街道的那一段,她一直站在门口望着那个背影,咬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晴香,你该不会真的是喜欢上胧了吧?”父亲略带点探究的疑问从身后响起,只一声,就恍若雷击在她的心房,少女的脸完全地烧了起来。   她……喜欢胧先生……吗?   确实,在两人聊天的时候,她曾经数次如同开玩笑一样地和他说,自己喜欢他,可是无论那一次都没有这一次的心跳剧烈,那么……是为什么呢?是因为,那时候的喜欢和现在的不一样吗?还是说那个时候,自己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一直一直像那时候一样,和他尽情说着自己喜怒哀乐,像是依赖家人一样地依赖着他呢?   肩膀被轻轻地拍了一下,回过头的她看见父亲担忧的神情。   “晴香……今晚咱们不开张了,你陪爸爸聊一会儿吧,自从妈妈过世之后,咱们父女俩也好久没好好聊过了。”   狭小的店内,她和父亲坐在前台的椅子上,父亲一口一口地喝着清酒,而她只是低着头,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一时间,店里安静得可怕。   昏黄色的灯光柔和而温暖,好久,父亲才开了口:   “你已经长大了,父亲也要老了。可你都二十岁的姑娘了,怎么还是让我这么操心呢……我也知道,我已经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管着你了,可是我想啊,即使再过二十年,我还是会操心你的事情,毕竟你是我女儿。”   “爸爸……”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她的父亲,只是手上很快多了一份温暖——父亲用他的那只大手握住了她正无意识缩成拳的左手,轻轻地拍了两下,“老人家的眼光总是比较犀利的,我看得出来你啊,喜欢上胧了,而且是很早的时候就喜欢了。”直面晴香惊愕的目光,父亲就像没看见一样,又给自己灌了一杯酒。   “我一直没说破,就是怕你太早意识到了,如果受了伤,那我可不能接受。从他来这里的第一天起,我就一直觉得胧这个人和我们隐藏了什么,虽然他在我们面前表现得那么完美无缺,可是这世上真的有完美的人么?他这个人给我的感觉既不像生活在地上的人、却又没那么黑暗反社会,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暧昧和模糊吧。如果他真的有一天莫名其妙地从咱们面前消失,我是不会觉得奇怪的,但是我猜,你大概会很难过吧。”   爸爸说的一点都没错。胧先生就是如他所说的那样,他的存在,始终暧昧、模糊,令她琢磨不透。   “但是呢,在这两年里,我又觉得他比起第一天变了很多,虽然总是一副严肃的模样,可是他对我和对你可是截然不同,你也能感受得到吧?”   她突然有点想哭。   从相遇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在包容着自己,包容着像个孩子一样任性的自己,总是在他面前喋喋不休的她、缠着他一起去花火祭的她,粗心大意总需要他在一边留心的她,他一直都对这样的自己如此温柔。明明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而这份温柔,却即将从她的身边消失了——她有强烈的预感,胧先生和她隐瞒了很重要的事情,她将会失去他。   “爸爸,我,我想……!”/“去吧。”   她的话还未说完,父亲就开口,反倒让她惊讶了一刻。   “你是想去找他吧?那就去吧,虽然,我想你未必能找得到他,不过现在还不算晚,喏,才八点多,我希望你能和他在九点之前回来啊。”   “别让我太担心了,晴香。”   来自父亲的安慰,一下就给了她无穷的勇气,少女拉开店门,飞速地往外跑去,只留下父亲一个人,他又喝了一口酒,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自言自语道:   “松阳先生呀……我可把我家这个傻女儿要交给你的大弟子啦。”   依照之前的约定,胧来到了小镇旁一座小山丘的山道上,这里平时便罕有人来,正是与过去的“老朋友”见面的好地方,而他之所以能知道这个地方,还是因为……   “胧先生!我说的没错吧?这里看烟火最棒了!这条小道可是我的秘密基地呢,从小我就很喜欢来这里玩,你可要帮我保密哦!”   去年夏天,那个少女央求自己陪她一起去花火祭,自己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便找老板借了一套浴衣陪着她出门了,他精湛的飞镖技术立刻成了所有小摊老板的噩梦,少女抱着许多玩偶,笑嘻嘻地给他戴上了一个狐狸型的面具,说这样配上他的灰发,看上去更像她喜欢的漫画角色了。随后,在花火即将燃放之前,她拉着自己来到了这里。   在周游的时候,他不是没参加过这一类庆典,可是在这里,是他第一次陪着某个人,一同度过了花火祭。   而在这个只有她和他知道的地方,他要和某个人做个了断。   柩,已经成为天照院新一代首领的他,找到他,说是有话要和他说,若他不来赴约,他不介意对他身边的人做什么,他并不希望自己给那对父女带来麻烦,也知道该来的总是逃不过,便与他约好了今晚,在这里会面,在这个晴香心爱的秘密基地。   “我已经脱离天照院多年,你找我究竟何事?”他的眉头紧锁,一双灰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师母以阿尔塔纳与天道众作为交换条件,这才保下了老师和他的自由,天照院不会再有来找他这个前任首领麻烦的理由才对,可是柩仍然找到了他。   “也真是亏得你背叛了天照院,还能过得如此自由自在呢,胧。我来找你,仅有一个目的,”柩亮出了藏在袖处的利刃,脸上满满都是高昂的战意,“就是继续我们当年没完的那场比赛,看看我们到底谁是最强吧!”   ……原来不是天照院,而是柩个人想找他一决胜负吗……心里不知道为何竟然松了一口气,随即想起来,当初他们之间确实有过一次比试,但是两人当时只切磋了几个回合,还未分出胜负就被天道众打断,他被判为优胜者继任首领,虽然意义不明,但是在那之后,柩似乎就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如今更是要找上已经退出组织的自己,来决斗么。   就他个人而言,他完全不想和他做这种生死决斗,可是他也清楚,若他不与柩做个了断,这个人不会放过他所珍视之人。多年来一直深深藏起来的、属于杀手的眼神再度从他的眼底浮现,藏在宽大袖子中的忍刀出鞘,无需任何言语,两人便战到一起。当晴香来到此处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明亮月光下,两个男人手中翻飞的锐利刀刃反射出的慑人光芒。   “住手啊!”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离开家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像是有人在提示一样,告诉她胧此时一定在那个地方,不是和朋友见面的餐馆,不是男人爱去的游街,是那里,那个只有她和他知道的、安静而从未有人踏足的地方。   “笨蛋,你怎么……!”瞬间的分心对于顶级的杀手来说就是致命,柩抓住了这个空隙,一把拨开他的刀刃,尖刃深深地插入了他的右肩,随即就是腹部的一记重击,他被重重地踢飞,狠狠地摔在一旁的岩石上,然而这对他来说都根本不算什么。   他看见晴香向自己跑来,就算他再怎么喊着不要过来她也只是听不见,柩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对着她的脖子就是重重一掌,少女就这么昏倒在地。   “可恶……!柩!别对她出手!你想针对的,就只有我吧,那样的话就不要把无关人士也卷进来!”   柩一把拽着少女的衣领,打量着昏迷中的少女,而投鼠忌器的他即使重新站了起来也不敢上前一步,生怕柩会对晴香不利。柩的眼神十分奇特,好一会儿,他重新看向了他的方向,语气极为不善:   “这可不像是你啊,胧,你什么时候,这么会想着他人了?”   他瞬间也愣住了。   对啊,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这么关心这个少女的呢?明明他一直都以为,除了老师,师母,和他的师弟师妹们,他那颗空荡荡的心已经装不下任何东西了。从前去了那么多地方,遇到了那么多人,也从未有人能如这个姑娘一般,在自己心中浓墨重彩地涂上鲜明的色彩,如此强势地在他那颗心里留下了属于她的位置。   晴香……这个姑娘,就像她名字里的“春”(Haru)一样,永远是那么活泼好动,永远是那么生机勃勃,那份春日的灿烂阳光是如此耀眼,几乎灼得他睁不开眼,不知道何时开始,他开始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个有点聒噪的少女,习惯了她总是兴高采烈地和他分享那些他其实一无所知的事情、习惯了被她拉着去各种祭典、也习惯了她隔三差五就因为粗心大意而犯了些无伤大雅的小错误,自己帮着她善后。   出身黑暗中的他来到人世,再一次寻找到了珍贵的光明,并将这份与过去所见过的都不同、却同样弥足珍贵光芒视作珍宝捧在手心——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啊。   正是因为他如此珍惜她,他才会给她带来灾难,黑暗中成长的乌鸦,又怎么能妄想触碰到太阳呢。   “我已经、找到了宝物,将她还给我,柩,我们的决斗可以继续,我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只要你不伤害她。”他死死盯着柩手中的少女,并已经做好了一旦柩要伤害她、自己就算鱼死网破也要保护好少女的决心,只是出乎意料的,柩哼了一声,手一扬,就将昏迷中的少女扔给了他。   他急忙接过少女,将她抱入怀中,再一抬头,只看见了柩的背影。   “你……”   “我对一个羽毛褪尽、喙也被温吞生活给腐朽殆尽的乌鸦没有兴趣,不会再见了,胧。”   高大男人的身影迅速隐入黑暗,只留下他一人抱着少女。像是拥着太阳一样,他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少女。   是他为她带来了痛苦,就像他当年伤害了老师一样,他又一次伤害到了她。她本不该遇到自己的,如普通女孩那样成长,如普通女孩那样爱上他人,与所爱的人相伴一生,生下孩子,她的人生本该如此,自己才是她人生那个“意外”,他绝非应该留在这个纯真少女身边的那个人。   自己的旅途……是否需要继续下去呢?时隔两年,他终于又想起了这个被自己抛在脑后太久太久的问题。   第二天早上,晴香终于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家里熟悉的天花板,身上盖着毛毯,她的大脑有一刻的恍惚,可是脖后那种钝痛提醒她,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了!胧先生!她昨晚看见胧先生和一个人在战斗,胧先生受了伤,他会不会已经……想到这里,少女迅速掀开身上的毯子,鞋也顾不得穿,就冲出了房间,咚咚咚地跑上了三楼,没顾得上敲门就闯进了房间,昔日里胧所住的房间依旧狭小,榻榻米被收了起来,桌上也干干净净的,阳光从天窗那里照入房间,显示出这里空无一人。   胧先生,胧先生,胧先生……   满脑子都是这个名字,她又跑下了楼,在确认了二楼没有人之后,她来到了一楼的店里,前台没有人,大堂里没有人,厨房里也没有人,她拉开了大门,左右望着清晨时分空荡荡的街道,夏日的阳光是如此刺目,少女好久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踉跄着退回店里,她坐在前台椅子上,捂着脸无声地哭泣着,滚烫的泪水从她的指缝中泄出,顺着手腕,染湿了她的衣袖。   那个人……真的,真的离开她了,就如同她一直害怕着的那样,离开她了——   “我还什么都没告诉你……”   “这份心意,还没有传达给你啊……”   “我……我喜欢你啊……胧先生……”   风吹过,风铃发出了清脆的叮铃声,这个据说是父亲为自己的出生而准备的小东西,陪伴了自己二十年,为这家小店带来了一个又一个的客人。   “——我回来了,晴香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伴随着风铃声一同响起,她抬起头来,看见的就是逆光下、那张熟悉的脸,即使是狰狞的伤疤、浓厚的黑眼圈,在她看来,都是那样的令她心动不已。青年一只手拎着个袋子,里面是一条活鱼,还在时不时地弹跳着。   “你哭了吗……唔!”   话音未落,青年便被那个少女扑了个满怀,那个力道太大以至于他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手中的袋子掉到了地上,顾不上在地上跳个不停的鱼,他用双手将少女紧紧地抱在怀中。   “我……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或者再也不回来了呢!呜呜呜……胧先生,不要再这样了,别一言不发地就丢下我离开,我不要你离开我……”   忍耐了许久的少女终于大哭出声,断断续续地和他诉说着内心的恐惧,而他也只能笨拙地安慰。   “没有…我没打算走,虽然我昨晚确实有过这个想法,但是我想了一晚上,你的父亲还有我的老师也都劝我留下来,所以——我不会抛下你的,晴香。”   昨天晚上,他抱着晴香回到店里,老板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他老师寄给他的一封信交给了他。他并没有惊讶,远山老板在私下与老师通信往来的事情他不是一无所知,不如说,若是心爱的女儿喜欢上了他这样的男人,任何一个父亲都要好好打听对方一番吧。   “不要总是从我身上获取慰藉,你要自己去发现什么是重要的。如果发现了,就一定要好好地守护到底,要是逃避的话,很可能就像我当初那样,让幸福从指缝中流走。”   “我是希望你能组建属于自己的家庭的,就像我爱着弥生一样,你也要试着去学会爱人。”   他的这份心意…有好好地传达给她吗?   得到了他的肯定之后,少女的哭声这才慢慢微弱下来,他用手安抚似的紧紧拥过少女的后脑,将她的脸贴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少女温暖而柔软的身体是那么脆弱,这么珍贵的宝物,这么美丽的太阳——他居然,花了两年才意识到。   “胧先生,我喜欢你。”   “我也是。”   “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会。”   “真的吗?约定好了哦?”   “嗯,约定好了。今年新年,和我一起去见老师他们,可以吗?”   “可以哦,我也想见见胧先生的亲人。”   “谢谢你。”   春天降临。 作者有话要说:  ps:感情进展可能有点快,嗯,毕竟番外,大家就无视吧   ☆、番外五 吉田环   荒芜的星球,钢铁废墟,沙尘漫天,风暴裹挟着粗砂粒,如同锋利的刀刃,迎面袭来。曾经的星球原住民早已全部离开,无法长期生存的恶劣环境,让这里成为了各种怪物的栖息地,那些……被列入宇宙级危险生物名单的存在。   然而,就是在这样危险的星球上,一个人影正在沙暴中行走着。   标准的佣兵装束,腰间别着一把样式奇特的剑,宽大的兜帽罩住了大半张脸,偶尔有几束头发随着风的舞动从底下跑出来。突然,风势变大,那人来不及伸手阻挡,掀开的兜帽下露出了一张属于少女的脸庞。   黑色长发束在脑后,额前刘海斜向一边,拢在耳后,遗传自父母双方的精致面容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那双松绿色的眸子里温润褪去,战意浮现。   “小心,来的可能不是任务目标。”   提醒的声音从少女的腰间传来,难以相信这个成熟中带点冷淡的女子声音会来自一把刀。   “我知道了,迦久老师。”   话音刚落,沙地便坍塌陷落,一个形如蠕虫的钢铁生物从沙地下钻出,吞噬了少女所在的那片区域。   跃到半空中,小环看着脚下那张血盆大口,嵌在口腔壁上的牙齿如同绞肉机的刀片,随时准备将猎物绞成肉沫。   眼神一凝,右手搭在刀柄上,在身体随着重力落下的同时,两道白光闪过。落地之时,刀刃已经归鞘,身后的怪物蠕动了几下,巨大的身体便轰然倒塌,再无声息。   “果然,这种等级的宇宙怪物还是难不住你的。”   “还好啦,我还需要努力。如果是妈妈的话,应该能做得更好。”小环瞥了眼斗篷的一角,上面撕裂的缺口是刚刚躲闪钢铁沙虫偷袭留下的。   半年前,已经满十六岁的小环决定要一个人外出闯荡。继承了父母阿尔塔那力量的她,注定无法像自己的姐姐那样,留在地球过普通人的生活。未知的世界,拥有无数可能的宇宙成了最好的选择。   在母亲弥生介绍了她从事过的所有工作后,小环选择了「异形猎人」这条路。环境的恶化让很多星球无法正常居住,还孕育出了各种可怕的怪物,星河联邦想要解决这个问题,首要的就是处理这些危险的怪物,于是诞生了「异形猎人」。小环觉得将自己的力量用在这方面是最好的选择。   在成年礼的那一天,小环收到了师兄桂寄来的礼物——一把会说话的刀。据说,这是桂拜托坂本辰马从一个叫「王者之剑星」的星球带来的,那个星球上的武器都会说话和思考,就像是剑形的智慧生命一样。   佩刀名为「迦久」,是个知识渊博、能力卓绝的女子。在小环最初踏入宇宙的那段时间,给予了她很多帮助,解答了她很多疑问,所以时至今日小环都以「老师」称呼她。   “沙虫出现了,以它为食的沙鳗一定就在附近。”   这个星球被黄沙覆盖,诞生的怪物大部分都潜在黑暗的地下,只有在捕食的时候才冒头。怪物之中,个体的强大再加上成群结队的习性,让沙鳗成为了星球的霸主,也导致了无人敢重新踏上这里。小环这次的任务就是清理完所有沙鳗。   随着她的深入,沙虫变得越来越多,当解决了数百只沙虫后,脚下的沙地开始以一种独特的频率震动起来,这是庞然大物在极速靠近的讯号,而且数量不少。持刀静立,小环并没有迎上去,而是站在原地等待着目标的到来。   “哗——”   无数条蛇形的生物从地下涌出,从各个方向袭向小环,被锁定的少女翻身落到一条沙鳗头顶,然后在另一条沙鳗攻向她的瞬间,挥刀斩击,身形也顺势跃向了别处。   常年处于黑暗环境中,沙鳗的眼睛早已退化成两个装饰物,这使得他们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敏锐。然而,没有任何停顿的配合默契的极速攻击,曾经杀死了无数猎物的方式却根本伤害不到吉田环。   纤细的身影灵活地穿梭在沙鳗群中,不时还伴随着刀刃撞击的声音和重物坠地的巨响。小环单手一撑,翻身上踢,扫开企图阻挡她前进的一条沙鳗,然后就如同踩楼梯一般,借着围聚过来想要将她困杀而死的沙鳗的头,冲向那被它们扭在一起的身躯包围得密不透风的区域。   手起刀落,斩成好几段的蛇身散落一地,也露出了被沙鳗群死死保护着的东西。小环的目光却没有停留在这个任务目标上,反而是被前方的一个人吸引住。之前因为怪物的数量太多,巨大的身体挡住了视线,现在它们都全部倒地,也露出了另一边参与战斗的人的身影。   “神威!”   橘色麻花辫,头顶一呆毛,数年不见,记忆中熟悉的俊秀面容已经褪去少年的稚气,多了一份成熟稳重。青年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笑容,湛蓝的眼睛在看向小环的瞬间亮起一道光,但在听到小环的称呼后,这道光便迅速消失了。   神威仔细打量了下眼前这个容貌不差,实力更是不差的少女。黑发绿眸,认识他似乎还很熟,眉眼间有点像……眼底的惊异一闪而过,他已经猜出她的身份了。   “……你是小环?”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笑意不自觉浮上眼底。都说女大十八变,距离两人上一次见面已经有四年之久了,神威第一眼根本就没认出她来。当初还不到他肩膀高的小女孩如今已经可以一个人在宇宙闯荡,游刃有余地对战各路危险生物,多少还是有点不真切的感觉。虽然他知道作为弥生阿姨的女儿,小环的实力天生就很强。   “这里可不是聊天的好地方啊……”甩掉伞尖的血迹,反手将伞归到腰后的伞桶里,神威思索了下,笑眯眯地问小环,“我知道一个不错的地方,一起?”   如果被阿伏兔看到这一幕,绝对会怀疑自家团长是不是被人换了芯子,竟然学会约妹子了,还有——什么这不是聊天的好地方,团长你明明就喜欢在战场上谈天说地!   然而,这在小环看来却很正常。   沙地星球的偶遇就像一个小插曲,闲聊完后,神威和小环再次踏上他们自己的路途,就好像两条交叉之后又趋于平行的线。只是,命运的神奇之处就在于,你以为广袤宇宙的一次相遇已经很难得了,巧合却在你没有准备的时候再次发生。   当小环回过神的时候,发现每隔一段时间她和神威总会碰到一次,长则几个月,短则几周,有时是在任务中,有时只是在路上。并不频繁,但偶尔也会想下一次相遇会是何时何地,不知不觉心里竟然生出了期待的情绪。   “下一次你打算去哪?”   小环以为神威问的是她接的任务,很自然地说出自己的计划:“我申请了休假,接下来的时间都是自由时间,不接任务啦!”   “那么……要不要来春雨玩?房间已经帮你准备好,就在我隔壁,对面是训练场,非常方便。^_^”   这一回,不仅阿伏兔,连小环都觉得不对劲了。当然,小环只是觉得不会有人度假选择去海盗大本营的。   “神威,你其实是想让我用休假时间当陪练吧!”嘴上抱怨却没有直接拒绝,小环其实有点心动,毕竟她在工作期间已经游览过了很多星球,比起一场旅游,春雨的大本营也许更能吸引她,“我也挺好奇春雨的基地是什么样的,如果不能让我满意,我可是会跑路的。”   “不会让你失望的。”   青年踏前一步,摊开的手掌握住了少女搭上来的手,若即若离的两条线于此刻交汇缠绕。   ……   若干年后,当小环和神威一起从宇宙中回来,等在村塾门口的弥生,视线在两人身上绕了个来回,立马就明白是什么情况。夫妻俩默契地一人带走一个,松阳微笑着将神威带去了剑道室,脸上看不出喜怒,小环担忧地看了眼父亲和神威离去的方向,然后被母亲拉着往起居室走去。   “放心吧,松阳他有分寸的。”   一切和弥生说的一样,从剑道室内出来的松阳和神威什么事都没有,两人都是笑眯眯地进去,又笑眯眯地出来,只除了神威那稍显凌乱的头发和衣服。   晚间,坐在廊下闲谈,松阳忍不住问起了白天的事,略显苦恼和忐忑的他就和大多数父亲一样,对女儿突然有了新的归宿,既欣慰又不爽。这和栗子银时那一次可不一样,事先他可是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弥生指了指隔壁,笑着宽慰他,“比神晃他好太多了!”   当初神乐带人回来的时候,神晃可是差点拆了自家院子,要不是江华拦着,估计那个拐走神乐的小子就要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了。   “安心,有我们在,你还怕神威欺负小环吗?”   松阳笑了,覆在妻子手背上的手滑下,转为手心相抵的姿势,五指插入指缝,紧紧相扣。正如弥生所说,他们拥有漫长的生命,就不怕有人欺负他们的孩子。   小环如此,栗子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有这样实力逆天、生命漫长的岳父岳母,就问你们怕不怕 1.关于神乐带回来的小子是谁……你们随意,反正我支持冲神 2.关于只剩高杉一个单身狗,其实曾经想过(伪)高又脑洞,没动力了 3.基友写了大师兄的开车番外,想看的可以进群私戳她 最后的碎碎念: 本来这篇我就真的只想写短篇的,被基友的一番话激发出的脑洞,什么带着孩子的寡妇(单亲妈妈)也许和老师很有共同语言,完全的放飞自我,连人称都大胆用第一人称。没想到会结尾爆字数,各种番外停不下来(连基友都被我带着一起,这孩子比我还激动)。感谢小天使们的一路陪伴,下面就要回归天照院那本了(伤心,不能放飞自我了)。 ps:潜水的小天使不打算最后冒一下泡吗?   ☆、番外六 松阳(上)   1.   刀刃斩下的瞬间,龙脉的力量也全部转移到了头部。   旧的人格消失,新的人格诞生。第十二代虚站在旷野中,颈部还留有一圈切口正在缓慢地愈合,他的旁边是早就准备好的天照院服饰。从上一次换代就一起安排好的替换身份,如今已经是下任首领的候选者,绝对不会引起怀疑。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他像过去那十次一样,从哪里出来再回到哪里。   然而,有些东西却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虚在频繁的自杀中得到了一种暂时解脱的方法,称呼他们为「不同的人格」也许并不准确,毕竟按照人类的说法,人格之间是不会共享记忆的。未知的路,未知的方向,发生任何意外都是有可能的。到底是更像怪物还是更像人,终于,在第十二次有了答案。   一边朝着天照院的方向走去,一边梳理着五百年的记忆,第十二个他开始思考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哲学,这个由天人带来的领域,其中的三个终极问题困扰了很多智慧生命,据说只有闲得蛋疼的人才会去纠结,恰巧虚就是这种人。   “为什么一定要回天照院?”、“为什么只能杀人?”、“为什么……要求死?”   十几次的转变终于把最初的“他”和现在的他生生分割开来,五百年的记忆并非虚假,但第十二代虚可以确定,他的选择一定和最初的那个虚不同。哪怕现在的他也不知道是什么选择,选项又是什么。   变化的因素在过去就存在,只是这一次,达到了质变。   -   2.   “……大人的话……一定能成为一个好老师!”   少年的声音,憧憬中夹杂着些许羞涩,小小的脸上泛着红晕,让那张因为横贯整个面部的刀疤而显得可怖的脸多了一丝普通孩子的天真无邪。   ——当老师……吗?   虚依然保持着看向远方的姿势,心底却开始思考胧的提议。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职业,而是一早就否决了。他不可能当好老师的。传道、授业、解惑,他能传什么道授什么业?杀手之道,暗杀技巧吗?如果是这样,那和天照院有什么区别?他连自己都有很多问题无法解答,又怎么为他人解惑?   然而,当胧用期待的目光看向他的时候,当“老师”这个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虚突然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前几代首领里有一位爱好读书,所以天照院有一间书室,只不过后来成了存放各种档案的地方。旧的知识需要温习,新的知识需要补充,教学方式也要摸索……虚将目光转到紧跟在屁股后面的小尾巴身上,决定从他开始试验。   以及——最重要的,离开天照院的计划也要开始准备了。   “……我不打算用天照院的方式教你。”   “……大……大人?”   虚停下脚步,回过身,看到少年的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既忐忑又喜悦。他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想要尽可能表达善意和温柔却做的不是很好,他只会那种令人心生恐惧的笑容。   挫败地收回笑容,虚曲指轻击了一下胧的发顶,然后转身往前走。   少年抱着头,怔愣了下,然后像是得到某种讯号一般,脸上带着雀跃的表情,小跑着跟上虚的脚步。   “……老……老师?”   小心翼翼。   “……老师!”   得到默许后的大胆。   “……老师,我需要做点什么吗?”   “先和我去把书室打扫了。”   最初,并不是出于恻隐之心还是其他什么而救了这个少年,只是在寻找答案的路上做的一次尝试罢了。除了杀人,他是否还能做其他事情?比如……救人。现在想来,那时的驻足,蹲下身,刀刃割开手腕,将血浇灌在少年的身上,在少年身前说出的一番话,都是他选择要走的路。   吉田松阳起身,背着手走到窗前,窗外阳光明媚,银时和高杉不知道因为什么又争执了起来,桂看似在劝架其实是在火上浇油,最后就变成了三人混战。   他已经学会了温柔的笑,能够驾轻就熟地教育学生,和他们一起讨论问题,也学会了开玩笑,但是,他最想教的那个人却已经不在了。   收回视线,从窗边走开,一只乌鸦恰巧从村塾外飞落到篱笆上。它歪着脑袋盯着松阳的背影,突然张开嘴发出“哇哇”的叫声,引来一旁三个少年的目光。   “这只乌鸦很可疑啊……每天飞来偷窥阿银我,为了以防万一,果然还是把它抓来烤了比较好吧!”   “你那只有糖分的一无是处的生活,根本就没人会来偷窥,好吧!”   “银时,乌鸦是很聪明的一种鸟类,你当着它的面说这种话小心它报复你。”   像是为了印证桂的话一样,那只乌鸦突然暴起,利爪在银时毛茸茸的发顶抓挠了一把就迅速飞遁走了,留下身后一串怒气满满的咒骂,甚是潇洒。   -   3.   松阳来到送本村的第三个年头,村里迎来了两位新成员——母亲弥生夫人和女儿栗子。   像松本村这种乡下地方,好几年都不会有外人来。当初,他带着银时就惹来了很多关注,这一次也差不多,很快村里就传开了各种猜测。   不是没听过那些传闻,什么某个大人物的情妇,或是年轻丧夫又家道中落,带着孩子四处漂泊。好的坏的,他都听过,只是,比起别人对八卦的热爱,松阳考虑的更多是其他方面,比如……该如何和新邻居打好关系呢?没错,新邻居——虽然严格来讲是隔着一块田地的邻居。   “噗——所以……松阳你这几天就是为这种小事烦恼?!”   “不是什么小事,邻里和睦可是门大学问。”   银时却兴致缺缺地错开视线,撑着头一边啃苹果一边说:“我是不知道什么邻里关系,不过,人都没搬过来你就开始思考这种问题……”   银时说的随意,松阳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果然还是要先见到人,打过招呼比较好。他还记得自己跟银时刚来的时候,热情的村民就先一步来拜访了,淳朴又自来熟,还有那不带恶意的好奇。也许他可以学习那时的村民,通过主动拜访或者帮忙来尝试一下。   这样想着,时间很快就到了弥生母女搬来的时候。   那天正是傍晚,松阳带着银时、高杉、桂三人从城里采购回来,注意到松下村塾隔壁的院落来了很多人,大部分是帮工,还有一些热心的村民——因为曾经受过帮助,所以他认得出。   站在门口的女子指挥着工人进进出出,黑色的长发没有挽成发髻,而是用一根发带松松地绑着,和传闻一样姿容妍丽的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女子循着目光看了过来。   视线相触,一股奇怪的熟悉感从心底滑过,这种感觉来的突兀去的很快,如果不是太深刻,松阳都要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五百年来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他不知道这种不寻常的根结源自自己还是对方。   一路上,松阳回忆从村民那里听来的有关这位弥生夫人的事,回想刚才那一照面留下的印象,也没找出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甚至没有听到银时他们在叫他。   这样奇怪的松阳让银时三人心中警铃大作,少年们商量了之后,决定由银时去探探口风。   “松阳你不会是……看上那位夫人了吧?”   银时眼底的紧张忐忑掩饰得很好,但还是逃不过松阳的眼睛。松阳笑而不语,低头整理教案,他的不反驳让银时瞬间如临大敌。   “啊……啊……阿银我明白的。想我阅美无数,弥生夫人说是二十年难得一见的美人也不为过,再加上她的谈吐和待人接物中表现出来的良好教养,松阳你会沦陷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啊……像这样的美人一般眼光都很高,是不会看上乡下的教书先生的。再说了,家道中落的美貌寡妇带女儿,说不定还会牵扯出豪门争家产的戏码,什么阴谋啊、暗杀啊,一看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明明已经方寸大乱还要硬装镇定,松阳终于不打算戏弄银时。他用笔杆敲了下银时的头,笑着说道:“收起你们那一点小心思吧,我没有要给你们找一个师母的打算。”   “啊……这样的呀,错过那么一个美人多可惜。”   被揭穿了还要死撑着。   “是挺可惜的……那么银时你就把你的小黄书全都借给老师吧!所谓二十年的阅美经验?”   才因为“老师依然是大家的共同财产”而松了口气,下一秒,银时就被没收了所有的精神粮食。还能怎么办呢?谁让他是自己主动请缨来套话的。   「松阳老师是大家的。」   这是所有松下私塾的学生都公认的第一铁律。为了防止有人想独吞老师而帮助自家的姐姐表姐堂姐等等女性亲戚走后门,每一个新加入的学生都要在三大护法——银时、高杉和桂的见证下,签上卖身契,加入“松阳老师贞操护卫队”,团结一致,抵御外敌。   所以,在老师亲口说出“没打算给他们找一个师母”后,大家松了口气;所以,在老师说想要找人一起来帮助弥生母女清理荒废的田地的时候,所有有空的松下学子都不约而同地举手加入。   人多力量大,很快地里就被清干净了。作为感谢,弥生提出留他们吃晚饭,而松阳却有些担心,人这么多,她会忙不过来。   “没关系吗?”   “没关系。本来就是要庆祝的,两个人太冷清了,你们能留下来,我和栗子会很高兴。”   人不多不少,刚好坐满一个大圆桌。当菜一个接一个端上来的时候,不仅是孩子们,连松阳都有点小小的惊讶。弥生一看就不是需要自己做饭的人家教出来的,就算被生活所迫,做出这样一大桌不带重样的菜……也实在是有点难以想象。   “怎么了,是菜做的不好吃吗?”表情古怪的松阳师徒们让弥生有点担心,“我前段时间才学会这些,除了栗子还没人吃过,所以……”   “不,是夫人您太热情了。”   松阳话音一落,他的学生们立马附和着点头,然后紧跟着老师,拿起筷子开始埋头扒饭。   “就算弥生夫人做的菜太好吃了,我们也不能弃明投暗。”   从隔壁回来后,银时一边吃着偷渡回来的甜品,一边发表了上述言论。   -   4.   那是一个阴天。   松阳处理完一些事情,正好从城里回来。雨是在进入松本村的时候降下的,幸好他有带伞,所以没有被淋到。   快到村塾的时候,无意的一瞥,视线就被田地里的那个身影吸引住了。侧身蹲在田埂上,一只手托着菜叶,雾雨朦胧看不清女子的表情。她的长发和衣服都被大雨打湿了,然而她却一点也不在意。   ——因为不觉得冷,也不会因此生病,所以淋不淋雨,撑不撑伞,都没有区别。   没来由的,松阳的心底涌出了这样的猜测,那种异样的熟悉感又冒了出来。像什么呢?像……是了,就像他,因为无论受多重的伤都会马上复原如初,所以就完全不在意。   心中思绪连番闪过,再回神,他的人已经走到了田地里,伞柄倾斜挡住落向女子的雨水。察觉到有人靠近,女子回身仰头看过来,被雨水打湿的脸上不见狼狈,冷玉一般的眸子里没了平日的温和笑意,而是被苦恼和纠结占据。   在他伸出手提议送她回去后,弥生犹豫了下,还是将手搭了上来。   松阳无意去探寻她的秘密,就像他也有不想让学生们和村民发现的秘密一样。他将弥生送回家,听到响声的栗子快步跑出房间,视线在他和弥生身上转了个来回,眼中突然迸发出一道光。   “别瞎想。”   弥生一记警告的眼神,那道光迅速隐遁。   等她离开去换衣服,松阳走到了栗子的旁边,他记得这个时常跑到私塾里偷听上课的小女孩,只是从来没有交谈过。   “你是叫栗子吧?”   “您……先生您认识我?!”   “经常跑来私塾听课的孩子我当然有印象。”   松阳忍不住微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他对小孩子,尤其是天真可爱的小孩子最没有抵抗力。充满朝气与活力,如同春天新发的嫩芽,脆弱又勇敢,无知无畏,满是希望。那是和他,和天照院的腐朽和污秽截然相反的。   他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被他们包围,因为这样他会觉得自己也变得鲜活了起来。   -   5.   有了雨天的那一次约定,之后,弥生就时常来请教他在种菜方面的心得,他也乐于帮助这对母女。   “原来如此!所谓的补充营养就是粪肥,这么简单的事情,大家为什么不说清楚呢?”   看着弥生恍然大悟后一副懊恼的样子,松阳想起了两年前自己打理私塾后那块田地的时候,忍不住提出帮忙的事。让他意外的是,弥生并没有因为要挑粪而为难,反而用“自力更生”的理由拒绝了自己。他笑了笑,没再坚持。   ——为母则强,大抵就是如此吧?   后来,弥生成功了,并且想要答谢他,他们的关系也在这样一来二去的帮助中上升为了朋友。交一个可以讨论育儿经验的朋友尚在他的控制中,但是当这份感情将要突破某种界限的时候,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和弥生的关系了。   “……弥生竟然只做了银时他们的份,我可是会吃醋的啊!”   听上去开玩笑的话,只有说出来的人才知道这当中到底有几分真假。   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也不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但是如何去做却深深困扰住了松阳。过去在天照院不需要思考这种问题,来到松本村后,和村民的相处也是半亲近半疏远,所以他在这方面一点经验都没有。   “弥生,你其实不需要做这么多的。”   几步的时间,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弥生看向他的目光一直是澄澈而坦然的,不夹杂任何爱慕的情绪,所以在一切还来得及的时候抽身,对他们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像他这样的存在,能够当一个普通老师,有一群可爱的学生围在身边,都已经很幸福了,又怎么能奢求更多?如果太贪婪的话,就会连现在拥有的都失去。   少年喜悦而期待的声音,山石倒塌的声音,仿佛还响在耳边。   他……已经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大概是掉进了老师的大坑里暂时爬不出来了。 松阳视角的番外一共三章,第一次尝试剖析老师,希望看到的亲都能留个言发表一下食用感想,认同的不认同的都没关系(看我期待的眼神!)   ☆、番外六 松阳(中)   6.   他以为只要将两人的距离拉远,划下一道鸿沟,一切就会回到最初的模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弥生与他来说将和村民们没有两样,不是朋友只是邻居,维持着不近不远的关系。   然而,当他去拜访弥生家,准备和她提一下让栗子来私塾上学的事,却得知弥生去了城里。   ——那么晚了她还去城里干什么?!   松阳想起几天前有人提醒他,最近城里不太平,少去为好,特别是晚上。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冒出,他只来得及嘱咐栗子一句,就快步朝进城的方向走去。   深夜,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冷冷的月光撒下,将万物分割成一明一暗两个世界。这样寂静的环境,任何声响都会被放大无数倍。   刀刃破空的声音让他心下一紧,忍不住加快脚步往声源方向赶去。   暗巷之中,弥生站在背对松阳的方向,抬到一半的手似乎要去阻挡什么,在她的上方,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高举长刀,顷刻间就要斩下。   浅绿褪去,猩红染上。   眨眼间,松阳就移动到了弥生旁边,将她拉到身后护住,同时打晕了袭击者。冷如寒冰的视线落到躺倒在地上的人身上,他无法说清楚此时心底涌动的情绪具体是什么。后怕,无端的后怕,仿佛过去的那次经历重演。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再次失去……   “你没事吧?”   衣角被扯住,他回头看过去,在触及到对方眼中的担忧后,眼底的阴霾散去,忍不住笑出了声。明明应该害怕的人却没有害怕,最应该被担心的人反倒问他有没有事。   然而,就算猜到自己不赶到,弥生可能也不会出事,松阳依然不觉得自己的出现是多余的。   “即使如此,我也会赶来的。”   这一刻,他隐约明白了什么,有些东西不是理智告诉你不可以,就可以轻松斩断的。所以,在之后弥生的追问下,他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担心,也被弥生的一番话说服,决定去尝试一下抓住些什么。   他没有那么无私,她都向他伸出手了,那么再遵从内心任性一次也没关系吧。   哪怕是最坏的结果,他也会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   7.   “银时,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弥生她们还有同学们,等我回来,我们约定好了。”   当虚的声音间断着从心底响起,当见到那个他以为已经死去的少年,松阳明白,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即使嘴上说了「等我回来」,他也清楚这种可能发生的几率微乎其微。   唯一庆幸的大概就是弥生和栗子外出访友了。   在被关押的期间,松阳唯一的乐趣就是教导守在牢房外面的小狱卒学习,拿着他自己编写的课本,从识字写字教起。有时候胧会来这里,隔着铁栅栏沉默地看他教导那个名叫“骸”的小女孩,或者说一些意味不明的话。   松阳总是背对着牢门的方向,不是不愿意看到胧,而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他很高兴胧还活着,也很感谢胧的出现让他成为了吉田松阳。他从来没有怨恨过,只是懊悔和遗憾,自己没能救下他,让松下村塾的大弟子遗落在了乌鸦群中。   无法不去想,当他沉浸在松下村塾平静而幸福的生活中,胧正被天照院的黑暗一点点侵蚀。   内心一旦有了缝隙,同体内死神的战斗就越发力不从心。他要如何才能保护好他所珍视的东西?他的学生,他的家人,他作为普通老师的一切。   ……他是不是真的太贪婪了?   “……老师?”   熟悉的称呼让松阳一愣,恍然回神,他才发现自己正在教小女孩识字,恰好教到「老师」这个词。   “今天就到这里吧。”   牢房的墙壁被刻上了满满一墙的字,用小石子当笔,随身带着的课本做教案,这就成了一个简易的学堂。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在被押往新的地方前,松阳将自己的课本送给了骸。   新的牢房只是临时的关押地,因为再过几天他就要被秘密处刑了。双手被枷锁拷于背后,松阳静静地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死神正一点点复苏。   “出来,时间到了。”   被天照院的杀手带出,在经过胧的身边的时候,松阳停下了脚步。即使已经太晚了,有些话也必须传达到。   “……谢谢你,让我遇到他们,让我成为吉田松阳,还有……对不起。如果可以,真想让他们见一见,我引以为豪的大弟子。”   -   8.   灰蒙蒙的天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当那个天道众成员出现在处刑现场,用他们惯常的轻蔑语气说出那一番话的时候,松阳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银时他们会追上来,会上战场同天人和幕府战斗,他会输给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会永远离开他们,这些松阳都想到了。他唯一没想到的是,身死之前还能再见到他们,以他最不想的方式。   “……选择吧,是和老师一起白白送死,还是说……杀死老师,和同伴们一起苟且偷生?”   ——如果这个选择可以兑现的话……   一步一步,脚底摩擦过地面,短短的距离却走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像是用尽了全力才走到他的身后。闭上眼,嘴角弯起一个了然的弧度,就算不回头,松阳也知道站在那里的是谁。   ——如果他这条注定消散的生命还能有一点用处……   转过头,温柔地注视着许久未见的弟子,眼中是对他的选择的肯定。   ——即使要背负这份痛苦,也请你们一定要活下去,你们的生命不该在这里走到尽头。   “谢谢。”   「对不起。」   高高举起手里的武器,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有任何犹豫,银色的身影和苏醒的死神重叠。两把刀同时挥下,风声裹挟着死亡的讯号,松阳闭上眼,坦然接受属于他的终结。   “滴……嗒。”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粘稠的液体顺着刃口滴落到地上,但那不是属于他的血液。诧异地睁开眼,闯入视线中的是一张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熟悉面容。   惊讶,不可置信,所有的情绪都汇成了一句话,闪电一般划过大脑——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出现?!   纤细的手挡住了斩向松阳的刀,弥生的身上还是两年前离开松下村塾时的装扮,只是,那张总是带着温婉笑意的脸上,此时却被寒霜覆盖。弥生的目光锐利却不伤人,落向他眼睛的背后,将他隐藏的一切全部看穿。   「别认输,松阳。」   无声的话语蕴藏了巨大的魔力,填补了心上的裂缝,让他莫名的安心。这一刻,一直困扰他的问题似乎有了答案。   ——他要如何才能保护作为吉田松阳的一切?   ——相信我。   与体内力量同源的绿色洪流涌动过脚下,松阳从未感受过这样温柔而包容的龙脉之力。企图摧毁他的那个意志突然消失,来不及惊讶为何虚如此轻易就放弃抵抗,一切就都随着生命之流褪去了。   这具身躯中只剩下他,吉田松阳。   “银时,把刀收起来。”   颈侧的利器并没有因为弥生的这句话而离开,透过紧贴在皮肤上的刀,松阳能够感觉到握着它的人那轻微的颤抖。   “乖孩子,别怕,有我在。”   冰冷散去,笑容浮现,弥生的话语成功安抚了濒临崩溃的银时,架在松阳脖子上的刀被收回。也是在这时,松阳注意到弥生被刀割伤的右手,那深可见骨的伤口竟然完全愈合了,就像根本不曾存在一般。   曾经,他以为弥生的秘密只不过是她和栗子并非地球人。现在,松阳不得不重新看待自己的妻子了,弥生很有可能和他是同样的存在。   不仅将局势扭转,还直接往天道众脸上“扇巴掌”,松阳非常听话地待在原地看着妻子的一系列举动。既然弥生说了相信她,那么他就相信她。那个天道众似乎认识弥生,只不过两人对话之间表现出来的关系并不算好,对方也没有要放人的意思。   转机来自一个突然而至的通话。   “……你们已经动手了,我也没道理什么都不做吧?”   女子的侧脸浮现出一切尽在掌控的自信,她看向脸色大变的天道众,零星碎光在眸中闪烁,连同这山崖上的空气都变得不再压抑。松阳从未见过这样的弥生,耀眼逼人,如同一把出鞘的锋锐长剑,有着令人窒息的美丽。   所以,当那个天道众不得不放人,打算带着天照院的人离开,弥生又以强硬的态度把胧给留了下来,松阳一点都不惊讶。他相信弥生能够赶到这里,一定已经知道了很多关于他和胧、天照院以及虚的事。   “……抱歉,为了寻找真相所以擅自翻了你的日记本。”   ——唔……原来胧还有写日记的习惯吗?好想看看都写了什么呢……到时候去问一下弥生吧!   听到弥生对胧说的话,松阳心底这么想到。   天道众和天照院的离开并没有带走幕府的通缉,逃亡路上,作为攘夷战争中名声响亮的三人,银时、桂和高杉成功吸引了大批的追捕人员。好在有弥生的安排,一路上也只是有惊无险。   全程,松阳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看着弥生雷厉风行地处理诸多事宜,然后听话地按照弥生的要求去做。就连向来很有“主见”,听话次数比搞事次数少得多的银时几人,这几天都异常地乖。   江户城,几个月前才刚刚建成的传送终端已经开始投入使用了,它耸立在一片平房之中,与周围的环境一对比,显得特别的奇怪。弥生和栗子约定的碰头地点就在距离这个终端不远的一间民房里。   幕府的人绝对想不到,他们费尽心思想要抓捕的要犯在朝着临海方向奔逃的时候,竟然会偷偷调头转回江户,就连松阳师徒五人刚一听到弥生的决定也都是一脸懵逼。然而,在弥生甩出新建终端的最高级别通行证后,所有人都将反对的话咽了回去。   所以,当幕府加派人手在临海一块大肆搜捕的时候,弥生已经带着松阳他们潜回了江户。   临时的落脚点里,弥生宣布完明天一早就乘坐第一班飞船离开后,少年少女们都听话地回了房间。此时,走廊里就只剩下松阳和弥生了,而松阳也问出了夫妻俩重逢后的第一个问题。   “弥生,这才是真实的你吗?”   半开玩笑的语气,将秘密暴露后出现在两人之间的若有若无的屏障戳破,一瞬间,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了弥生外出前的亲密。默契地回以一笑,弥生眨眨眼反击了一句,然后给松阳指了浴室的方向,示意他有什么话都洗漱完再说。   转身的刹那,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淡,松阳知道刚才的轻松谈笑只是表象,他能感觉到弥生这几天一直在刻意压制着什么。所以,等洗完澡回到房间,看到微微蹙眉、神情严肃的弥生,他一点也不意外。   听到那一连串的质问,也并不意外。   唯一没想到的是她会流泪。   一直以来,在他的印象中,弥生都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他想自己的这番擅作主张一定伤透了她的心,明明答应过要一起面对,绝不轻易认输的。   但是,必须承认,就算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是否在最初就坦白各自的秘密才是最好的呢?   松阳不能肯定也无法否认。   在「如何爱人」这方面他还是个初学者。现在能够承诺的是,今后他不会再隐瞒有关自己的任何事,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选择与她一起面对。   ……   ——还好,她赶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1. 重新去翻了老师之死那一章漫画,发现: -老师全程板着脸,只回头对银时笑了一次——猜测:天道众安排的闹剧触怒了他,但他无法反抗,可能对抗虚已经力不从心了。 -如果没有胧,银时三人可能还是会死——猜测:弑师还是弑友?明知道结果可能都是全死,你还是不得不做选择,争夺这微小的可能。由此可见,天道众手段之可怕,不仅要摧毁肉体还要摧毁内心。 2. 写正文的时候,因为重心放在了剧情上,所以刑场一幕特意安排弥生是“刚刚好”赶到。写老师番外思考了很多,连我自己都莫名庆幸,幸好弥生赶到了。 正如文中说的,就算重来一次,老师还是会选择隐瞒(弥生同理),事情还是会这么发展,谁也说不清哪个选择更好。   ☆、番外六 松阳(下)   9.   偌大的空间里摆放着各种精密仪器,松阳陪在弥生身边,看着那个套着白大褂的老者一脸严肃地捣鼓着一堆设备,一会儿将感应器贴到弥生身上,一会儿在操作台上连番敲击,一会儿又盯着屏幕半天不说话。   “前辈,弥生她……”   “别别别,在你们面前我可不敢称前辈。”   老者嫌弃地摆摆手,看都不看松阳一眼,继续手上的工作。松阳很担心弥生的情况,但是老者明显不想理他,他也只好静静等待结果。   距离他们从地球离开的那天已经快一年了。这期间,他和弥生分别将隐瞒的事情说了出来,胧和栗子还好,银时三人就算有了准备也被震惊得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再后来,由于栗子身体的特殊性,他们横跨了大半个宇宙来这里找弥生口中提到的从事阿尔塔纳研究的老科学家,请他帮忙将地球龙脉的结晶石提炼成方便携带的吊坠。   本来,结晶石吊坠制作好后,他们就打算离开了,然而在弥生意外捏碎老博士收藏的其他星球的结晶石后,他们不得不改变计划。   起初,大家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银时甚至还幸灾乐祸地往捧着碎片、痛心怒骂的老博士心上扎刀,以报此前被嘲讽没文化之仇。但是,当听到弥生说她过去从未有过力量失控的情况,老博士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看到弥生和老博士一前一后进了实验室,心下一紧,松阳也跟了进去,顺带身后还跟着的五只大尾巴。   抽血,化验分析,各种仪器轮番上场扫了一遍,老博士的眉头越皱越紧却一句话也不说。握着弥生的手不自觉收紧,他刚想追问,围在周围的五只少年就一人一句先问了起来。   然后,他们就被老博士以“妨碍他工作”的理由全部轰出去了。   “呼……”   终于等到这一刻,老博士转过身却没有马上宣布结果,而是用怪异的眼神在他和弥生之间来回飘动。松阳心下一沉,已经做好了接受任何坏消息的准备。   “你那是什么眼神?”又是一个嫌弃的眼神飞过来,“和神晃一样,我还什么都没说就瞎猜测……也不知道两个星球的阿尔塔那结合,生出的会是什么样的东西。”   ——结……结合?诞……诞生?   意识到什么,他迅速低头看向弥生,视线对上的那一刻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无措以及……小小的喜悦。   “您的意思是弥生怀孕了?!”   “你的意思是我怀孕了?!”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松阳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了。脑海里炸起一片烟花,之后就只剩下空白了,再往后的动作都出于本能和过去从书本、他人那里得来的经验。   ——照顾孕妇都需要注意什么呢?   他记得无论是松本村有经验的老婆婆曾经说过的,还是那些相关书籍上记载的,都提到——前三个月是危险期必须要加倍小心,还有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做剧烈运动,不能干重活,但是也不能一直躺着坐着,以及很多东西不能吃,不能有剧烈的情绪起伏,不能……   “赶紧把你刚刚脑海里想的那些打包丢进回收站里!你以为弥生会和普通孕妇一样吗?”   眨眨眼,好不容易理智回笼。   “那您的建议是……”   “我刚刚检查过了,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大的变化,不用担心。之所以会力量失控,是因为阿尔塔纳在幼崽周围形成了一圈保护环,连同母体的力量水平出现了增长。”   “……我初步判定这是阿尔塔纳自发引起的,”老博士指了指屏幕上的一副图,最后下结论道,“所以弥生你该吃吃,该睡睡,想干啥就干啥,完全没问题。”   尽管老博士再三表示没问题,松阳还是不由自主地被过去听到的看到的影响,再加上不久前刚学会使用网络,很快他就被庞大的信息量击溃,开始各种纠结。   “听说有了弟弟或妹妹后,第一个孩子很有可能会因为觉得自己被忽视了而出现心理问题。”   “这样的吗?”   ……   “老博士说这个孩子有可能会继承我们的力量……我真的能教育好他/她吗?虽然父母也可以说是孩子的老师,但是这次不一样,完全从头开始……我真的能当好一个父亲吗?”   “你要对自己有点自信呀!不是还有我吗?”   ……   “听说生孩子很痛,是现今仪器能检测到的最高疼痛级别,要不要让老博士研究一下看能不能把疼痛转移,反正我已经习惯了各种……”   “松阳你忘了有无痛分娩吗?而且我也不一定需要。”   ……   “弥生,我想了下,果然还是在这里等你生产完再回地球,比较好吧?”   弥生的母星早已消失,而他虽然诞生在地球,很多事却不能参考人类的经验,这几天思考下来,松阳还是觉得留在老博士这里最稳妥。   “你是不是又看了网上所谓的经验贴?”   无法反驳,他确实浏览了好多平台上的相关经验,甚至还偷偷匿名,去掉重要信息,发表了问题。   “老爷子都说过了,回地球没问题的,而且他又没有接生经验,你能放心?”   ……确实不放心。   “孩子的生长周期与人类没有区别,就算真出问题,我也有预备的方案。你要相信,我对他/她的重视程度绝对不下于你。”   ……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失落。   “不是说好了吗?要回去重建松下村塾。我想让我们的孩子诞生在我们的故乡,我们的新家里。”   ……完全被说服了。   ——「我们的故乡」   反复咀嚼这几个字,他突然想到了闲谈时老博士说过的话,关于很久以前的,还没遇到栗子,老博士尚且年轻时候的弥生。   “……对所有的事物都止于「喜欢」的程度,理智地不去踏前哪怕一步。我那个时候就想,这女人真是多情又无情,谁要是喜欢上她或者被她喜欢,一定倒了八辈子霉!可偏偏就是这种长得好,实力强大,眼里什么也没放的女人最容易吸引人。”   “……后来,有幸听她说起过关于她自己的很多事,才稍微明白了一些。她说她忘记了,我是信的。什么惆怅、感慨、释然,微笑却眼角带泪花啊之类的,半点都不存在,就跟说别人的故事一个样。”   “……说的人根本没放在心上,但是作为听的人反倒是做不到无动于衷了!那并不是什么特别难受的情绪,只是后来每每回想,心底都会泛起一丝酸涩,一点点,一点点的……你懂吗?”   没有得到松阳的回应,老博士赌气地哼了声,再不说任何话,埋头干自己的事去了。   ……   垂眸弯了弯唇角,他在心底重复了一遍那时老博士最后提的问题。   ——你懂吗?   ——他怎么会懂呢?   -   10.   “爸爸,妈妈……小环……小环变成怪物了……我把栗子姐姐打晕了……”   小小的一团从室内冲出来,却没有像过去一样扑进他的怀里,而是停在了身前两步的地方。两只小手背在身后,湿漉漉的眼神望向他们,忐忑又不安,仿佛下一刻就要被人抛弃了。   回来的路上,得知女儿力量觉醒而反反复复想过的各种应对方案,在这一刻,全部都抛到了脑后。现在,松阳只想将女儿圈进怀里,用行动告诉她,就算小环变成了怪物,爸爸也绝对不会抛弃她的。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怀里的小小身躯一颤一颤的,几番犹豫伸出的手也只敢抓住他的衣服边,惹得松阳整颗心都要疼化了。吉田·只要碰上女儿哭泣智商就直接降为负数·松阳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残酷了……太残酷了!为什么他可爱的女儿就要经历这一切?如果注定要有人背负,那么就由他来……   “松阳,先把你脑袋里想的那些丢进垃圾桶,小环没有变成怪物,也没有什么需要你背负。”   一大一小两双水汪汪的眼睛默契地看向弥生,她抿了抿唇,无奈地轻叹一声。温暖的手掌覆在女儿肩膀,弥生弯下腰,温柔地劝导。   “小环没有变成怪物,只是长大了。”   “妈妈说的对,小环并没有变成怪物。”切换回正常状态,松阳右手摊开在女儿面前,“小环,试着用全力拍一下爸爸的手。”   贝齿轻咬下唇,看看父亲再看看母亲,得到的均是鼓励。闭上眼,明明紧张到不行,小环还是听话地抬手,重重地拍下。   “啪。”   轻轻一声。   恍惚睁开眼,看到的是宽厚手掌上小小的红印,并不明显,很快就消失了。   “小环还记得江华阿姨吗?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们不一样,并不是普通的地球人,而是和江华阿姨一样的存在,所以作为爸爸妈妈的女儿,小环也是不一样的。”   “……不需要害怕的,这份力量。只要小环学会了控制它,就不会再打晕姐姐了,而是能够用它保护哥哥姐姐们。有爸爸和妈妈在,小环一定能做到的。”   小环认真地听着,虽然不是很懂,眼中的害怕却慢慢消失了。   “……像妈妈一样的大英雄吗?”遗传自父亲的松绿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星光,“我也能像妈妈一样保护爸爸,保护哥哥姐姐?”   ——妈妈曾经救了栗子姐姐,还从坏人手中保护了爸爸和银时哥哥们。   这是他将自己和弥生的过去改编后,每天讲给小环听的睡前故事。弥生是厉害的大英雄,这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自然就由虚倾情出演。   “一定能的。”   点点头,无比肯定。他的女儿当然是做什么都没问题。   ……   “从大坏蛋手中救出你的大英雄?”   碧眸轻眨,回以无辜的一笑。   “难道不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  1.老博士的那一段话放在松阳/虚身上其实也是成立的。当事人也许没太大感觉,旁观者反倒是各种带入,心酸起来了。 2.“他怎么会懂呢?”——因为相比老博士这一类人,松阳和弥生更像是一类人;也因为弥生和松阳说起自己的过去,心境已经和当初不一样。她遇到了栗子,遇到了江华,遇到了松阳。甚至能够自然而然地说出“地球是我们的故乡”这样的话。 # 松阳老师表示,让虚担任贯穿整个睡前故事的大坏蛋,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 ps:暂时打上已完结,如果有番外还会继续放上来的。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